江南蝴蝶梦

编绳手链网|
56
网友提问:江南蝴蝶梦
优质回答:

一只蝶儿飞在空中,季学仁在后边使劲儿追着,飞跃几次都逮不住它。远远看着它拐过了一处房子不见了。他停下脚步,悄无声息地走近去,想要看看是不是停在那边,生怕再次惊飞了它。

穿着纯白色泡泡袖上衣,红绿相映花裙子的秦安,站在一个窗子外,把玩自己的小辫子。她将自己的发梢绕过手指,一圈又一圈。

  这时,眼角余光掠过一个影子。秦安一翘首,呀,好大好大的一只蝴蝶!它扑打着色彩斑斓的翅膀,款款在她身边打转。

  秦安裂开了嘴,好奇的眼睛里全是这只可爱的蝴蝶。

  蝴蝶迎空展开薄薄的、轻轻的彩翅,在她的眼前飞呀飞呀。翅膀微乎其微地带动周边的气流,悄然无声地诉说着它美丽灵魂。它是自由的精灵!无拘无束在飞舞!

  秦安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看不清蝴蝶的表情,聊以自娱:“嘿,你好,你认识我吗?”

  蝶儿继续在她眼前飞着。

  “呵呵呵……”她自个儿天真地笑出了声,小脸粉扑扑的。

  “你一定认识我对吧?你肯定知道我的故事吧。是不是我的曾祖母叫你来的?她很疼我的,但她不在了,飞到天上去了。你是她的伙伴吧?见到你我觉得好亲切。你知道吗?我好开心因为没人陪我。你做我的朋友好吗?”秦安那么认真地倾诉着,虔诚的眼睛满是期盼,期盼蝶儿的回答。“你如果听懂了,就停在我裙子的花上好吗?”

  季学仁捂住自己的嘴,偷偷看着、笑着。

  蝶儿似乎真听懂她的话一样,闪动着停到了她裙子中间的花上。

  “喜欢我的花儿吗?”秦安嘻嘻笑着,“这边这朵才好看,你过来这儿吧!”

  有灵性的蝶儿竟真的沿着她指的图案飞过去,与那朵最大的花缠绵。

  季学仁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秦安笑盈盈的,蝶儿点缀她,美如花。

  “我的幸运天使,你的家在哪?你回去好吗?我想你回去,爱你的家人一定在等你!回去了,她们就放心了。”

  秦安说完,那蝶儿抖动起来,围着她转了一圈,这才慢腾腾地飞向天空

  “你有空就来看看我,好吗?你要来啊,蝶蝶,我喜欢你。”

  蝶儿飞走了,消失在没有阳光的天空里。

  秦安望着望着,骤然失落地蹲在地上,点着自己的小脚指。一个、两个三个……又再从头数起,一个、两个、三个……

  “哎,给你!”秦安眼前伸着一双有点肉肉的手。

  乍一看,上面停着两只美丽的蝴蝶。秦安差点尖叫出声。她定眼一看,原来是橡皮筋

  她两眼发光,心里激起了欢腾的浪花。她笑了,笑得那么开心。“小哥哥,这是哪来的?”

  “哈哈,天使拿来的。”比秦安高一个头的季学仁神气地说着,眼睛里光芒万丈。秦安的天真无邪打动了他。他屁颠屁颠地跑回去跟妈妈要来有装饰蝴蝶的橡皮筋哄她。

  “你骗人,我不信。”秦安娇滴滴地咯咯直笑。

  “就是……我拿来的!”季学仁把它们绑在秦安辫子的两端发梢上,蝶儿跃跃欲飞,“我叫季学仁,你呢?”

  “我叫秦安,今年十岁。”秦安歪着头注视着其中一个发饰,顿一下又说:“我跟同学一起你们村,自己光理着玩了,她把我落下了。我不认得路了。你可以带我回去吗?”

  季学仁得意地笑了:“那你得再叫我一声哥,我等会才把你送回去。”

  “哥,它们会陪着我吗?”秦安仰起头问季学仁。

  季学仁想了想,点点头认真地说:“我想会的。如果这个用坏了,还有我呢。只要我们成为好朋友,那我就会时时在你身边的,就像蝶儿。”“快呀,你快来呀!呵呵……”秦安笑着,“学仁哥,嘻嘻……”裹在胸部上,长及足踝的牡丹色多层裙子迎风而飘,海浪式的逸动。

  “嗯,等等。”季学仁不经意的一瞥,怦然心动。秦安转着转着,甩动着长发,眨着大大的眼睛,回眸笑着。清新灿烂的笑靥,飘渺的舞姿,碧波里,色彩是那么浓,那么纯净,像一朵巨大的鲜花朝**放。

  秦安咯咯直笑,跳动着自创的舞,跨过绿色的植物……自然美释放到极致。

  季学仁呆呆地看着,天地间,无垠的旷野里,只留下秦安银铃般的笑声、千娇百媚的舞姿。

  那年,季学仁十四岁。

  那个夏天,在这个旷野里,季学仁和秦安拥有彼此共同的童年。他取叶儿做成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他做小船,她将叶儿当哨子吹起悠扬的笛声为船儿起航。他拿叶儿做蟋蟀,两个人在泥地上斗得不亦乐乎。他做……他做暑期作业,她在他的课本上画着小花儿、蝶儿时,没少挨他的批评,可她偏偏喜欢。记得有一次,她给他唱歌,他兴起时给她捏小泥人,捏着他和她,还有一个小不点。她问他,那是谁?他笑着对她说,我们未来小伙伴。写意的幸福洋溢在他们的脸上。玩累了,两个人一起背靠在一起,什么也不说。两颗小小的心不懂什么是爱,心里却已经装下了对方

  在季学仁懂事后,他的爸妈分开了,他一直和妈妈、奶奶相依为命。秦安的到来给他的人生多画上了一抹绚丽的色彩。秦安她不善表达、怕生、有些情绪化,所以他们的友情长年是地下式。他们一起玩耍,一起聊天,谁伤心了就安慰谁。跟她一起玩,他真的很快乐,眼睛总是跟着她转。在那片小小的田野里,躲藏着他们许多的笑声,共同的快乐。

  阳光下,感情的花朵开得绚烂。如果问,心与心的距离有几公分?是不是零公分才算最近?最完美的距离是没距离。合二为一,不分彼此。相处的时间越久,两人的关系就像榨汁机,投进他们共同的快乐时光,流出香醇香醇的情感,阳光雨露般那样自然存在。呼吸在他们彼此之间,幸福、安宁,轻轻交融。

  这段感情悄悄开了花,结了果子。养分吸收了,好景不长,半稚的果子等来了风雨飘摇的日子。

  上天对他们,就像对天下的有些人一样,开了一次大大的玩笑。

  有一年六月,他和她一起去外边玩。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马路边走着。

  此时,残阳如血。

  他们在马路的这边望到马路的那头,妈妈穿着一条崭新的红裙子,静静地独自站着,似乎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妈妈站在路对面喊:“阿仁,跟妈妈回家。”

  他飞快穿过了马路。

  妈妈拉起他的手,伫立在马路对面等秦安。

  车辆穿梭的路上,秦安准备过路,不远处的一辆小轿车越驶越快,季学仁的妈妈忙喊:“妹妹,别过!”

  秦安好像没听到一样,一个劲儿地跑。

  他急得扯着嗓子大喊:“看车!”

  千钧一发之际,季学仁的妈妈松开了他的手,风驰电掣地冲上去,抱住秦安。

  手松开了,季学仁隐隐觉得,他的一生就要失去一份无法弥补的牵挂。

  “吱”的一声急刹车,他愣住了。

  车子撞上了妈妈,妈妈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十几米远的鲜红弧光。有一双黑色的手缓缓地撕着他的心,一点、一点、一点……听不见血肉扯开的声音,心脏已支离破碎。他眼睁睁地看着妈妈落地。钝重的落地声,在他心脏的碎屑上挫上最后一笔,血肉模糊,血液溅尽继而无声凝固,仿佛是法官手中的锤子宣布了他终审判决的结果——死刑,恐慌、绝望。

  路上的车子都停了下来,静静的。

  秦安被她妈妈扔了出去

  他身子微微一震,失声痛喊:“妈!”

  惊天动地的凄凉喊声中,季学仁和秦安的命运被上天轻轻的一划,漫不经心地改写了,几秒的功夫。

  他飞奔上去。

  血溅了一地,季学仁的妈妈用尽全身力气只动了动手,微弱地说:“学仁……乖……”

  夕阳面如死灰。路冰冷冷的。人也凉凉的。

  “妈!妈!您再看看我!您再看看我!妈,阿仁不能没有您啊,妈!妈!啊……”季学仁声嘶力竭,号啕大哭,但妈妈沾满血污的眼还是合上了。心房空空的,原本住的人飞走了。那一刻整个天空都黑了,过去的季学仁在那一刻死了。他转身朝着吓得直发抖,醒过神上前来的秦安狠狠掴了一巴掌,大吼:“不是让你别过吗?你跑什么!跑什么!”

  秦安捂着脸哭了,他哭得更悲……

  痛苦是快乐带来的,它们情同兄妹。

  果子幸存下来了,摇摇欲坠,迎来了第二波袭击——窥视的虫子,它只好苟延残喘。

   事后,季学仁没有跟爸爸、奶奶说起因由,家人误以为是交通意外。他想:伤痛对家里人来说会更少一些。这件事稍然压下,压在他心头上。是出于什么真正的原因让他选择沉默?最大的成分还是不忍心吧。他恨秦安,但他深深地知道以秦安的性格已无力承受大人们的谴责。

  季学仁家人没有找上门来,默默处理了他妈的后事。心惊胆战的秦安心中百味杂陈。她内疚万分,无从赎罪。她要永远将他放在心中,作为一种回报。说不清从何时起,她日益思念他。也许打从相遇的那一刻,命运之神已将他们紧紧拴在一条绳子上。相处久了,像空气那样习惯彼此。等到有一天,空气突然要消失了,呼吸开始困难,才会懂得曾经忽略了什么。但打那时起,他们的感情变味了。她以为他需要时间,只要时间长了,就会好的。即使没有和好,他也会慢慢谅解的。

  季学仁的妈妈在季学仁心中是百分之九十九的顶天柱。季学仁学会了抽烟,常常一个人蹲在发生事故的路边,一根接一根地吞云吐雾。云里雾里,妈妈会笑着向他走来,说一声学仁乖。他觉得他已经好乖了,妈妈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要抛下他一个人呢?眼泪滴下,他埋头,看见的是秦安的笑脸。以前看见她的笑脸,他会好开心好开心。现在像针刺扎在他的眼中。

  好几次,秦安偷偷跟着他。看到他因为哭泣而剧烈咳嗽时,秦安也泪流满面。

  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结束。季学仁每隔几天放学后就会来到她经过的巷边,倚在墙边,幽幽地看着她。秦安想同他说说话,但季学仁让她发毛的眼神令她欲言又止。就算她开口了,他也不回答,只是绷着脸看她。眼光里,她有种感觉,她是他的所有品。她无可奈何,唯有心疼他变成这样。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季学仁再次拦住她,她的外套被季学仁扯下了。

  她轻轻说:“送给你。”她有点赌气。

  说这话时,她的妈妈出现在一旁。她永远忘不了妈妈的眼神,那是一种冰冷、鄙视的神态。她知道,在妈妈眼里,自己一定是坏女孩。妈妈把她当做了仇人,才有那样的眼神啊!那不是一个理解女儿的母亲有的表现。她害怕地不想解说,她和妈妈没有共同的语言,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心酸的她抬头望望在一旁抱着她外套淡淡看着的季学仁,眼眶红了……

  妈妈也许开始因为没有调查,主观评价她,后来却是因为之前对秦安不理解的看法导致了对秦安的全面否定。

  她还记得那是星期二,天阴阴,刮起了风。六月的风,尸骨般的冰凉让她想起了季学仁的妈妈。

  季学仁和他的两个哥们跟在她后面回家。

  两个哥们一路嘴没打算歇息过。“安安,你跟了学仁吧,他那么爱你啊!哈哈……”“你看他,你不理他,他只有搂我们俩了!”“可怜可怜他吧!学仁长得不赖,你说是不是?”“哎,你答话啊!可爱的小姑娘!”“蝴蝶恋花美,花却……”

  季学仁阴着脸,直盯得她的后背发麻。

  她没回话,越走越快。

  突然,季学仁对那两哥们说:“王洋,你……”声音逐渐小了,后来,听不到他说什么了。

  王洋朝她家飞奔而去,季学仁则拉住她往旁边一条巷子里拽。

  她皱紧双眉甩开他,质问:“你要干嘛?”

  季学仁冷冷地说:“我想……”他猛地将她推倒在地,全身压住她。

  秦安措手不及,用力地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的力气真是太大了。她惊慌失色,不停地打他。

  季学仁使劲摁住她,面无表情地凑近低声说:“秦安,乖。”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让秦安愣住了。她睁大双眼楚楚可怜的样子没有让季学仁心软。折磨她是他的乐趣,看着她痛苦,然后自己伤悲也是他的乐趣。

  “来了!”

  她听到季学仁守在巷口的那个同伴一说,心里隐隐约约预感到不妙。

  来不及多想,季学仁已抱着她一个转身,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安安,拜托你别这样,放手。”

  “秦安!你在干什么!”后者的厉声斥责盖住了季学仁的哀求声。那正是秦安的妈妈。她拉起秦安, “啪”地狠狠一掌甩在秦安的脸上。“你真不要脸!他说你缠住他的哥们,要他当你男朋友,没想到是真的。一个女孩子家把一个男孩子压在地上,说不答应就不放手。妈的脸皮都让你用来磨地了!还不知‘羞’字怎么写是吧?回去,写这个字二百次!写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阿姨,慢慢说,别生气。”王洋假意劝说。

  “阿姨,我没什么事,她只是玩玩,你原谅她吧!”季学仁又添上一句,火上加油。

  秦安捂住自己的脸,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惊讶、愤怒、哀伤……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她的心如刀割,疼得喘不过气了。妈妈羞辱她的声音,鄙夷的神情,季学仁冷漠的表情,和王洋一样假惺惺的话,像洪水般伴随着过往的事铺天盖地,滚滚而来。秦安感觉自己的神经绷成一条直线,被扯裂开了,胸口堵住了。她按住疼痛发闷的胸口,身边的声音变得杂碎而尖锐,不知谁拉动了她,扯动了“引爆线”, “轰”的一声炸开了,悲愤的气流撑爆了身腔,天黑了,她扑通一声倒下了

  时光飞逝。

  秋意肃杀的空旷操场上,同学们随着吴老师的口令漂亮地完成最后一个体操动作。一声哨响,原本展开的队列并拢成四条直线,在体育老师的口令下解散。

  “走,女同胞们,一起打乒乓球去。”任梅心黑黑的眼珠子露出的狡黠眼神流转向身边的几个女孩子今天她准备联合好友洗刷掉上周战败给秦安的耻辱。

  埋藏在她心底的怨恨积压已久,到了清仓的时候了。她喜欢多才多艺、帅气的二班班长季学仁,但季学仁心系秦安。然而朗有情妹无意,花有意而水无情中国十几亿人口中普遍得没办法统计,亲身体验者多如牛毛,却没有一个准确的方案告诉怎样应对这种局面。秦安有什么好的?除了点、眼睛大点、性感点,学习与交际活动上她任梅心可是全面开花,不像秦安有偏科现象兼神经质的不合群。她不会后退,如果没有秦安,季学仁还会不喜欢她吗?通过障碍物,回来再绕过的风格适合她,她主张能除则除,一扫对方的威风,最好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九年级一班班长一下令,李海燕马上意会,喊住走向树下打算休息的秦安:“秦安,不能不去啊,还没见过你打乒乓球呢。”

  秦安捋捋柔亮的黑发,不太热衷地应了声:“好。”这些女生上节体育课约她打篮球,她连翻投中篮之后,班长任梅心盛怒之下“啪”地扔掉球说:“输得无趣。不玩了。”这次又换花样,会不会输了又翻脸?

  艳若桃李的任梅心波澜不惊的表情下暗藏汹涌。

  秦安迟疑地实话实说:“班长,你看我是不是不打比较不扫大家的兴啊?”你情我不愿的敷衍让她疲倦,她习惯大刹风景的拒绝,不惜落下她不会做人的评价。她不能心无旁骛地在交际上呼风唤雨,自己也觉失败。但照上个星期那种虎视眈眈的情况来看,估计她迈出两步,就会被那些女生当上烤架的鸭子一样四抬八架。

  “什么?”李海燕一伙耻笑,“你有这么厉害吗?”

  “不是……怕我让大伙无趣。”秦安脸热热的,没有挖苦她们的意思纯属真心话。

  “没关系,我们就是娱乐,怎么能生气呢?生气也未免太小气了吧,你说是不是?”任梅心温柔的笑容里饱含的高热度杀意足以融化冰激凌。谁会喜欢打自己耳光呢?

  “也对。”秦安傻乎乎地微笑,看不透任梅心的真实用意。

  任梅心特意先挑出秦安与她对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旋球、弧线球、扣球是秦安的长项。秦安一个冲击力很强的侧旋立马吃掉了任梅心一分。一条筋到底的她不懂退让,坚持用实力决出胜负。她和任梅心都是缺乏自信,需要靠战胜别人来建立自信心。取决于外界的力量去改变自己心理的人,反过来同样容易受外界的事物影响。如果当时的她一开始故意失手,也许命运会有一个转折。如果没有那一滴水,再加上另一滴水,就不会有那一汪积聚的怨流。如果她听过“人之初,性本恶”的原理是以善收善……如果……如果……有太多的如果是人类所始料不及的。多年以后,秦安常常回眸一哭。一步一个脚印,她走错了很多步。

  球神出鬼没地在台上飞舞,所有人的脑袋跟着球在转。

  任梅心不懂削球,刹那间被刷了下来。她不甘示弱地对秦安说:“还有很多人。”

  第二个女孩子几秒钟后招架不住,第三个女孩子连发球都发不好,第四个女孩子把球挑得老高,吃了几个扣球,嘟哝了几句下了场,第五个女孩子上来,秦安慢慢配合着她,最后还是迫不得已地将她清出局……

  所有女孩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旦参与,都在很短的时间里退场。气氛变得诡异。败了的人有的小声地咒骂秦安下台,有的阴阳怪气地看着秦安,有的焦急地巴望着下一个上场的人淘汰掉秦安,还说:“我就不信邪了,没有一个人可以治得了她吗?”

  出尽风头的人最容易成为众人皆欲诛之的对象

  秦安有点不安:太伤她们自尊了,我是不是要手下留情呢?她不是什么高手,但那些人看样子比她练得还少吧。“我不打了,好吗?”

  她们恼羞成怒。

  李海燕轻哼一声,说:“不行!不相信没人打不过你!”

  “我不太懂削球的。”秦安善意地微笑。她希望有人将她击败,成为众敌不是她的初衷。

  没人领悟秦安的心意。

  一旁的任梅心看形势不妙,转头招来了王洋——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

  王洋和同伴打闹着,散开后笑着走了过来。他是季学仁的好朋友,也是任梅心的好朋友。秦安给季学仁带来了无法覆灭的痛苦,留下空虚的他在这个世界里看着别人享受母爱,独自舔着自己淌血的伤口。自然,他和喜欢上季学仁的任梅心视秦安为眼中钉。

  几个女孩子冲上去,叽叽喳喳地争相告诉他:“王洋,秦安打败了我们所有人,你快点帮帮忙。”“王洋,给我们出出气!”“就是!就是!”

  女孩子打球他来凑什么热闹?玩玩而已,别在意。“我不太懂削球的。”秦安温和地重复着。她见过王洋和季学仁打球,他算是个高手,他会理解她的意思。

  王洋观察着秦安的发球方式,瞅到秦安又打赢了两个女孩子,独占鳌头,阴霾蒙上脸,挑衅地说:“你别太骄傲了!等我来!对付你这球要很会运用削球,刚好是我最拿手。”

  秦安脸色微变,右侧弯起的嘴角推着脸颊的肌肉抖动着,牵强地笑了。她已不想打了,但听了王洋的发话不免不舒服,她决心挽回仅有的那点尊严。

  王洋接住了秦安的发球,紧接着发了一个旋球。

  秦安用削球化解,力度不够,球撞上了网。第二番接球时,球如秦安所愿过了网,但偏了方向。她看着王洋长相亲和却憎恨她的脸,幻变成季学仁帅气的脸,说:“还我妈妈!”她苦笑了一下,努力集中精神对应。王洋的球力度很强,冲击波穿过拍子震荡着她的手。

  “这足够你接的了。你不是说不太会削球吗?我给你机会下场!练好了再来嚣张。”

  秦安技术有限,削球依然出了意外。几番下来,秦安被淘汰了。秦安微笑说:“我先走了。”

  “我们也不打了。”一个女生说。

  秦安快到门口时,王洋状似不经意地挡了她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说,装腔作势的痞气眼神。

  秦安心里有点怵年少轻狂的他,他针锋相对,由表及里,来势汹汹。她暗嘲自己:可能自己在他眼里是秦桧或者妲己,罪孽深重。

  女孩子们蜂拥而上。

  王洋避开一个胳膊肘擦向他的女生,朝秦安贴过来。

  秦安一退再退,但王洋雷打不动地盯着她继续挤向她。

  他是故意的!以他的用道不会被挤开的!她不想与他一般见识,只得又返回去。

  王洋哈哈大笑,轻蔑的眼神:“回去才对嘛!”

  笑声像冬天的北风降着秦安的体温。秦安的心砰砰地直往上蹿,脸色惨淡。也许她永远也得不到季学仁的原谅。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样做,那只是在宣泄着季学仁对她的恨,她痛着的是季学仁的痛。秦安微笑着走着。刚刚发生的事,她有过短暂的不快,但神经大条的她总有法子突然很豪爽地忘记,在某个合乎时宜的情景下再忆苦思甜。

  李雯利与董小洁走过来拉着她,说:“去玩吧。玩警察抓流氓。你当警察,沾到我们也算。”

  那是一种追逐游戏,以一对七。没有任梅心与李海燕,不会再出什么事吧。擅跑的秦安孩子气不减,很感兴趣决定参与。孤独成了她们戏弄她的机遇。

  游戏开始了。秦安瞄准了最不会跑的李雯利,一眨眼在转弯处手扯到她的袖子,她高兴地喊了一声:“我捉到李雯利了。”

  只有董小洁回头瞅见了。

  李雯利扭头发现了董小洁回头看秦安的动作。

  这些都装进了秦安的眼里。

  其她人气喘吁吁地笑着停了下来。

  “你没抓到我。你要是碰到我,我还会不知道吗?你们谁看见了?”李雯利无所谓地笑着看看董小洁。

  董小洁心领神会地坏笑着望向秦安。

  秦安看在眼里,第六感不妙,说:“小洁看到了。”

  “那你问她呀!”

  果真,“我没有啊!”董小洁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耍赖地说。

  秦安忘记她们很要好,竟好到可以包庇对方欺骗别人。恶意的欺骗催生了钻心的委屈,秦安难以置信地问:“小洁,你不是看到了吗?我看到你看着我捉的呀,我抬头的时候。”

  “谁看到了?我说我看到了吗?”董小洁贻笑,“陈丽丽,你看到了吗?”

  陈丽丽说:“我没看到她抓李雯利。”她确实没看到。

  “只有小洁你看到了,你怎么可以包庇她呢?再好也不能这样啊!这是骗人!”秦安无法相信事实的残酷。时至今日,她还不晓得生存的规则,未能深刻看破人心的阴暗。

  “你那么能追吗?速度有这么快吗?”

  李雯利笑她的天真,说:“你再抓一次我们就相信你。这回大家会仔细看的。”

  秦安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说:“好啊。”她一定要抓住董小洁,要教会她不能说大话。秦安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涮了。

  追逐再次开始。

  董小洁个子娇小,可跑起来很灵捷。其她人躲闪着秦安,秦安只认准了董小洁一人,二十秒后,董小洁同样被抓到了。

  玩得不亦乐乎的大伙在秦安喊停后陆续停下来,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

  秦安手松开了董小洁的袖子,说:“我能抓到的,不是吗?”她急于证明自己。

  “没有啊,你抓到了吗?”董小洁睁眼说瞎话。

  所有的女孩子纷纷不约而同表示没看到。

  瞬间,红霞蒙上了秦安的眼,她伤心地说:“我不玩了。”

  她转身,早有预谋的女孩子都哄笑了起来。被骗的比骗人的更混帐!那是秦安那一刻的想法。“骗子!骗子!为什么你们要骗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去包庇做错的一方呢?”秦安坐在操场的树下难过地望着地上的蚂蚁痛诉。

  远处的任梅心和刚刚那几个女生指着秦安谈论着,笑得只只蝴蝶从树上飞下,哀怨地躺在地上。

  秦安毫不知情,沉浸于自己的伤感中。

  “这还是新学期的开始,慢慢地,她会尝到更多不同的滋味。呵呵……”任梅心谄笑胁肩。

  接下来的几周,秦安的麻烦事当真没间停过。上英语课时,任梅心诬陷她传纸条给她,秦安被罚站。秦安帮语文老师查作业,任梅心与其她几个女生抵毁她与语文老师有一腿。上几何课时,任梅心她们这一帮中几个核心人员不停打扰她,测验时秦安考了零分,回家挨了妈妈一掌。下课时,几个男生女生在玩小螃蟹,秦安好奇地去看,正乐呵呵时,王洋拿着发腥的螃蟹往秦安的脸上凑,还嘲弄她:“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身为另一班班长的季学仁帮老师拿东西凑巧经过,秦安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太多,并没察觉。他解脱、担忧、心疼的心情通通涌起,但隐忍着没有公开插手。

  秦安每天闷闷不乐,好在回家时总有季学仁以前送她的蝴蝶小玩意陪伴她。那是一个用彩绳编成的蝴蝶,边上穿着小铃铛。秦安习惯晃一晃它,这是属于她的会飞会叫的蝴蝶,飞来学仁哥的笑脸,叫走她的不开心。有时,她想:摇一摇,他会不会来呢?摇铃铛时,无一例外会想起季学仁。

  这天,任梅心抢走了她书包上的小玩意。

  “还我。”

  任梅心花怒放,说:“行,等会。借我玩玩,太有趣了。你头上已经有一对蝴蝶橡皮筋了,别这么小气嘛!”玩了一会儿,任梅心无视秦安的存在,将铃铛挂到自个儿的书包上,呼喝着同伴要走。

  秦安心急地问:“那是我的。你怎么把它拿去了,你不是说是借的吗?还我。”

  任梅心笑眯眯地注视着秦安,真的难以理解她为什么可以如此天真。

  “还她。”一个晴晰的男音义正辞严地响起。

  是季学仁!秦安不敢看他,怕惹他生气。秦安的胸口一张一合,呼吸腾腾,粗重如一只发情的野兽。

  季学仁眼中凛冽的冷意停在秦安的脸上,挪开时有丝似有若无的暖意。

  其她女生的眼光通通射向他帅气的脸上。

  “你看我刚想要还她呢。秦安,接着!这不是还你了吗?哈哈……开玩笑的。”任梅心见风使舵,将小玩意解下来还她。在男生面前要怎样做,她这一点比谁都清楚

  季学仁冷漠地与秦安擦身而过。秦安感受着他的气息风一样拂过,淡淡的蝴蝶兰味。眼的余光与他的脸有一秒的交接,爱与恨的摩擦系数多高?秦安自己也看不明朗。

  任梅心开心地凑上去,其她女生也跟着走了,留下秦安在原地。秦安的心从暖暖的熔炉跌到冷冷的冰点。他还是这样,冰到将她冻进一千米深的地窖。伤害深深地烙在他的胸口,他不可能忘了的。安安呀,你要如何才能拯救自己和他啊?无力感在延伸,延伸到表皮,酸酸的。

0条大神的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