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重庆。飘云》[连载中,每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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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人直白,行文直白---北海

  1.

     你或许问我,为什么要写这个故事.

     我可能会抓抓头皮,用跌落的一堆头皮屑表示: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有幸看到这个故事,我并不希望你把它深刻的记忆在心中.

     很多事物,你大可不必去记忆,只要知道就好.

     此时的我,尽量的把心情放的很平静,然后--娓娓道来.

     周遭的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叫做[心酸]的气体,注定这个故事也是心酸的.

     我守在电脑前,手指不算快的去击打着键盘,聚沙成塔,堆砌着辞藻,尽可能的让文字穿透你的心.

     你可能会问我,故事的真实性.

     我会告诉你:故事就全当它是故事吧,不必追究它的真假.

     为什么叫《重庆飘云》而不是飘雪?

     答案简单,因为重庆并不下雪.

     朋友说,最近重庆的一场雪,也是在十年前.

     "你见过天空的云飘到地上吗?"记得这样问我.

     我当时不知道世间还有种叫做"浪漫"的东西,也就更不知道那是种如何的场面.

     如今,这句话再也有人问.

     这句话就好象当初他让我少抽烟的劝告一样,只存活在记忆中,再也没有人对我说.

     我找出电视机后面那盒藏匿了三个月的Sobranie.

     他告诉我,这种中文叫"寿百年"完全是放屁.

     如今我又把它拿了出来,不然这个漫无边际的黑夜,还有什么能陪着我度过?

     打开白底配淡绿的瘦长烟盒,整齐的20支烟的第二排当中,我看到一张纸条.

     淡粉色的纸条上,用熟悉的娟秀写着一竖排字.

     "你见过天空中的云飘到地上吗?"又是这句话.

     我仍然呆愣着,就像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一样,但眼前已经不再有那双清澈的眼眸.

     我摆弄着纸条,他最爱的淡粉色.

     纸条的背后也写着一竖排小字:我见过,那就是你抽的烟.

     找到了答案,我却没办法兴奋起来.

     我抽出第一排中间的那支烟,它是倒着放的.

     不知道他发现我藏的烟后,许了什么愿.

     我用Zippo把它点燃,我想帮他在最快的时间实现愿望.

     然,点燃后,我怕了,因为许愿烟是要放到最后才去抽的.

     我怕他的愿望不能实现.

     "如果实现不了,你会责怪我吗?"我在心底问他.

     空屋子里似乎不再安静,我听到四壁传来那温暖的声音:不会......

     我知道,那是爱的声音.

  2.

     4月1日,一个可以去坑蒙拐骗而且合法的节日.

     我在这天,坐上了北京飞往重庆的航班.

     上午十点的天空,出奇的蓝,蓝的透明.

     很久没看到这么蓝的天空了,我甚至有点不得这个城市了.

     是的,我是厌倦了北京一直灰蒙蒙的天空,才逃离它的.

     我知道重庆的天空也是阴沉沉的,但是北京的天更灰!

     那种"灰",来自内心.

     要走多久?会遇见谁?到重庆去做什么?还去不去别的什么地方?

     以上问题,我一律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离开北京了.

     我是最后一个通过登机口的,因为我把11号看成了17号.

     通过登机口的时候,离登机结束还有4分钟.

     我清楚的看到了那个剪票的女人厌恶的"微笑",表情扭曲的很厉害.

     登上机场班车的时候,我又觉得"剪票女人"的表情不那么可怕了.

     因为,我看到了一车人表情的扭曲.

     我长出一口气,用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我在想这又不全都是我的错!

     打登机牌的打印机漏墨;阿拉伯人发明的数字里7和1又长得那么像;世界上还有种娱乐用品叫做MP3,堵着我的耳朵根本听不清机场工作人员那如绕口令似的广播......

     我虽然是最后一个登上机场班车的人,但是我却成为了第一个登上那架747的人.

     我双臂档在云梯的扶手两侧,一个小朋友从我左臂下方的空隙钻了过去,我哪里肯让?就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刚才眼睛瞪的最大!

     我紧蹬几步,侧身闪过小朋友,然后跳着爬梯子,在一个鱼跃后,伴随着小朋友可怜的表情,我成为了那架747的第一个"登陆者".

     放好行李,我坐在了左边靠安全门的那个位子上,挺吉利的地方,出了空难我能第一个跑.

     不一会儿,周围坐满了人,安全带警示灯闪了一下,然后空中小姐开始拿着"高级口罩"做示范.

     不知道是因为她们英语不合格还是怎么的,和所有我坐过的航班一样,她们说的都很小声,而且连音很多.

     飞机终于起飞了,爬升的速度很快,我甚至感觉这是通往天堂的电梯.

     "天堂在哪里?有生之年,我能去看看吗?"我想着这两个白痴而缺少逻辑的问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旁边的肥胖男人白了我一眼,他不仅身材肥胖,连白眼也是"肥胖"的,差点把我挤出舱门.

     我看着窗外,我家的上空是有飞机经常经过的,我努力找寻我家的那个小区.

     我没找到我家所在的小区,但是我找到了自己--我是恋家的.

     一直很想在飞机上"搞破坏",比如锁上厕所门抽烟或者和情人空做爱什么的.

     但是,我一直不敢,原因很简单.

     抽烟万一引起火灾,天上可没有119.

     高空做爱,本来就缺氧,急速运动之后肾上腺素可能会分泌的过为旺盛,使人亢奋而死.

     我乖乖坐在座位上,等着中餐.

     飞机早餐小面包之类的东西,好好的放在桌板上.

     我想不通,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却有两顿饭,中间相隔连一个半小时都没有,我又不是猪!

     边上的肥男人倒是吃的不亦乐乎,所以在他大动刀叉之时,完全没看到我的白眼.

     经过几次机长宣布遇到了气流,可能会有所颠簸之后,中餐终于来了.

     推着餐车的空中小姐左手一盒饭,右手一盒面条,拿到每位乘客面前让他们选择.

     到我这里的时候,却没了那种选择,因为是人都知道:飞机餐的携带量,永远都是面条少于饭.

     久久盼望的中餐送到之时,我却完全没了胃口.

     想想自己即将到达的重庆,再想想和生我养我二十年北京故乡的别离,我就吃不下任何东西.

     良久,我象征性的取出餐盒里的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拿起里面的那一小杯矿泉水来喝.

     边上的胖男人,看看我又看看我的餐盒.

     我把餐盒推了过去,他说了声谢谢,又开始完成刚才空中小姐没有满足他的心愿.

     "他坐飞机,难道就是为了吃到飞机餐?"我想.

  3.

     出了机舱,经过登机通道,透过两侧的窗子,阳光很暖.

     在我的感觉里,把祖国的南方都归为"热带",我怕冷,所以热带是最佳选择.

     我站在通道的一侧,脱掉了身上厚厚的外衣,穿着那件妈妈织的毛衣.

     感觉真好,重庆是个好地方.

     走过人烟稀少的江北机场候机大厅,我不紧不慢.

     遥遥望去,我看到了来接我的朋友"老鳖"晃动的手和那颗大脑袋.

     "老鳖"真名叫:贾宇.

     于是我先戏称他为"甲鱼",最后定为"老鳖".

     "好啊,老鳖同志!"我笑吟吟的打招呼.

     "好,老鳖有失远迎,北海同志不要见怪."憨厚的笑脸和抱我的双臂,让我感觉重庆更加温暖.

     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问去哪里时,我没有说话.

     老鳖告诉我,我是外地人,不说重庆话会被宰.

     "沙坪坝,搞快点儿!"老鳖答.

     我和老鳖都坐在后面,车上的收音机中放着辛晓琪的《恋人啊》.

    相遇要两个人决定

    决定我们都没说

    默契在流动

    忘记了时空

    我心中因为爱而震动

    要我生命到处是代价

    给吧已经不后悔

    爱最后了解

    微笑着落泪

    恋人啊要坚持

    当你想念

    爱你唯一的我

    在命运尽头

    感谢你对我无私包容

    幸福在相爱之中

    无形的给予

    用生命让我勇敢承诺

    是你爱上真正的我

    无论我做了什么

    决心那么做

    爱就是勇气

    因为你我此生在无遗憾

    重回每一刻

    在往前到无限

    我们的完整超越一切

    喔也许没有太幸运

    恋人啊请珍惜这拥有

     我只是静静听歌,然后努力的从"咝咝啦啦"的干扰中分辨歌词.

     我不知道,这首歌最后会在我和许遥在一起的日子里久久回响......

  4.

     我和老鳖一路上无话,他很贴心很理解我的心情,所以没有理我,拿着我的MP3消磨路程.

     出租司机很乖,真的"搞"的很快,疯牛似的冲到沙坪坝.

     一下车,老鳖帮我从后备箱提行李,两个硕大的箱子.

     "重庆的出租车很先进,电钮一按,后备箱盖盖就会自动弹起."老鳖说.

     我的两个行李箱中,稍大的黑色箱子里装着台式电脑的主机箱.

     我无法切断日常生活中我与电脑的联系,无论是上网还是写东西,电脑是必须的,所以我大老远的带着它.

     老鳖显然炼过,一米高半米厚的箱子,他拎起来就走.

     阳光下,他浮动在军绿色毛衣下的胸肌跳动着.

     老鳖把我带到Z小区的A栋12层4号,那是他的家.

     我赞美电梯的发明者,没有他,我的胳膊估计会被折腾成甲级残废.

     "啊!真大,你一个人住啊?"我感叹着.

     "是撒,我和你讲了的嘛,我爸妈不在国内."老鳖举着刚冲泡的奶茶给我喝.

     "不好意思,我来打扰了,过几天找到房子,我就搬走."奶茶很浓,温度刚好,令我更加意识到这里不是我家,所以我这么说.

     "北海同志,你的客气我心领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三室一厅的房子,我一个人住很寂寞的."老鳖笑着说:"这个是房门钥匙,我上班的时候,你可以自由活动."

     其实我和老鳖只是网友关系,我不认为可以熟识到把房门钥匙交给我的阶段.

     于是我说,你倒真大方,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啊.

     "看着我的眼睛."老鳖指指自己的鼻头,我照做后他说:"你的眼神不像个坏人."

     奶茶见底,我吸嗦着粗粗的吸管,发出"呼噜咻咻"的声音.

     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是奶茶太好喝了,如同"倭国"吃拉面要吃出声音表示对厨师的感谢一样,所以发出这种声音是情有可原的.

     老鳖在CD机上放出《恋人啊》,我一眼看出CD机是大名鼎鼎的Beo出品.

     "Beo!这套要六、七万吧?"我问.

     "要不要再来一杯奶茶?"老鳖走过来拿起我的杯子,说:"朋友带回来送我的,你知道这个牌子啊?"

     "当然,奢华的丹麦厂牌,一付最基础的耳塞都要上千,什么朋友啊,这么舍得?"

     老鳖这回憋了半天,才轻声说,只是一个朋友. [未完持续]

    5.

     第一次看到重庆的夜景,华灯初上.

     四月的重庆,天气已经转暖,我只套上一件薄毛衣,随着老鳖出去吃饭.

     老鳖叫来了几个朋友,为我接风.

     周健是最先来的,他很夸张的穿着一件短袖T恤,虽然是厚的那种,但我不禁帮他打了个寒颤.

     周健很高,一米八五以上的个子,长得很俊朗,短头发像刺猬身上刺一样的炸着.

     随后来的是许遥.

     兴许是察觉到了他与周健的反差,我望着他,仿佛见到了非洲难民,他太瘦弱了!

     瘦小的他白白净净的,两鬓长着让我很羡慕的毛毛.

     他和我握手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搞的我也随着笑,差点僵硬了下巴.

     丽丽是最后来的,她可能很怕冷,用迷彩的中长款绒服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

     关键是绒服的腰带是根很细的米白色绳子,让她越发像个粽子.

     她没管"男女授受不亲",大方的伸出手和我主动握手.

     啊......好滑的一双手.

     我们五个人好像故友,谈笑风生.

     老鳖介绍我说:"这是北京的海子,江湖传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虽然不是他写的,但是他俩不相上下.那个海子不幸去世了,这世界上就剩这个海子可看了."

     "拉倒吧您那!把我捧那么高,摔下来你扶啊?"我抗议.

     "北京人说话的味道就是这么个样子哈?"许遥坐在我旁边,他依旧笑着说.

     如果说主菜是鸭肠、金针菇、丸子、鱿鱼之类,那你太不了解重庆了!

     主菜依我看来是--辣椒.

     热腾腾的重庆鸭肠火锅,被一个铝制的框子,分成了九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面都煮着不同的食物.

     许遥离我最近,他笑着说了若干次的"随便哈,多吃点."

     丽丽说:"呵,遥遥,你倒是对人家照顾得周到哈."

     许遥不再说话,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火锅吃的太过火辣,我看到许遥的脸颊红红的.

     老鳖一个劲儿的跟我推杯换盏,我大叫着:"老夫休矣,再灌下去吾可如何是好."

     明显的是,桌上的几个朋友才不管我如何是好,一会功夫,五瓶山城啤酒进肚,跑了两趟厕所.

     周健可能患有"热病",他将仅剩的短袖T恤也脱掉,赤膊上阵.

     可能是热的舌头发麻,或者是吞咽的太忙,他口吃的对我说:"不,不,不,必客气,很,很高,高高高兴认识你."

     我好像喝高了,怎么看丽丽怎么觉得长得像我在北京的姐姐...... [未完持续]

    6.

     许遥是开酒吧的.这是我们晚上十一点吃完饭后,东倒西歪的到他酒吧里消遣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酒吧不算特大,大约200个平方,但已经令我佩服的不行,毕竟老板才17岁.

     老鳖、丽丽、周健他们坐在东面的角落里,我则被许遥拉到吧台最左侧的高脚凳上坐下.

     我坐的不是很稳,不知道是凳子腿儿太细,还是我的腿太粗,我双腿一直来回打晃.

     酒精作祟,我半倚着吧台,昏沉的灯光透射在我视网膜上,显得无比刺眼.

     许遥在吧台的里面也拉了张椅子坐下,我叫他出来坐,毕竟他不是调酒师.

     "我坐里面就能和你面对面了撒."许遥说.

     "你怎么那么远一个人跑到重庆来了?"我开始喝第一口他递过来的柠檬水时,他问.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切都是不得已啊.许遥,你想听我就给你讲讲."我老学究似的回答.

     "你叫我遥遥吧,他们都这么叫.你说嘛,我想听."

     遥遥,听起来有点嫩的名字.既然人家说了,那我就姑且这么叫吧我想.

     一杯清凉的柠檬水穿过喉咙,我轻嗽一声,开始给面前这个清秀的小男生讲故事.

     他好像很感兴趣,一双清澈的眼眸死死盯着我.

     "我来重庆,其实是因为北京的天空太灰了."我点燃一支烟,继续说:"你可能不理解,我小时候的天,蓝的就剩下蓝了,白的云飘在天空,看了就让人感觉清爽.如今人长大了,事情经历得多了,心事多了,也就看不到那么清澈的天了."

     "嗯,海海哥哥,你见过天空的云飘到地上吗?"他问我.

     "啊?什么?"我当时目光里一定写着两个字--白痴.

     遥遥对着我还是浅浅的笑,他说:"想到了随便问问,你继续."

     "那种灰压的我透不过气来,我这个人比较怪,朋友一大把,但是交心懂我的没几个."我继续说:"我觉得天空是灰色的,其实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我把他当亲兄弟,从小我们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最后他却骗了我."

     "你是说你最好的朋友骗了你?"

     "嗯,我前年中专毕了业,就出去找工作了.我学的是广告策划专业,在一家广告公司从第一个月试用期800的月薪,到第二个月就变成了5000的保底."

     "一个月就变成5000?500才对吧?"许遥摇着头,笑脸因为抓到"口误"而严肃.

     "不,就是5000,我到的第一个月,就给那家刚起步的广告公司创收100多万的效益.老板捡了个大红包,乐得长了半个月的口疮,把我从一个策划师助手,破格提升为策划部的经理."我自豪的笑容跃然脸上,我捻灭烟,不顾面前这个听众愕然的表情,继续说我的.

     "那时候,那个老策划师特牛,觉得5000的保底太少,侮辱了他的智慧,把老板炒了,我就这么坐上了那个空着的位子,那年我18岁."

     "好像跑题了哦,海海哥哥."许遥一脸坏笑,看得我也对着他笑.

     "没有,这是我的发家史,没这段,我哪有资本让人家骗呢?"调酒师凑过来把香烟递上,我点燃,不介意听众多一个.

     "我升为策划部经理后,拿了第一个月的保底加奖金7000余元,就把老板炒了,我不喜欢给别人打工."说到这里,我看到调酒师不自然的撇了一下嘴.

     "我拿着那些钱,只身一人坐了南下的火车,去了武汉.武汉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市井之中鱼龙混杂.我到了那里,没找工作,因为在火车上碰到了一位'大侠'.说他是大侠一点也不为过,他是个特会赚钱的主儿,我就跟着他挣钱."

     "你说的这位大侠,应该是你的'贵人'吧?"遥遥要调酒师弄一杯Martini,并嘱咐年轻的调酒师Wet一点.

     我听着他点的酒,Wet的Martini就是多加苦艾酒的Matini.

     我想起法国作家于斯曼形容苦艾酒的味道象是"吮吸一枚金属纽扣,虽然加了糖把让人反感的味道冲淡了些,但还是有一股黄铜味”.

     这小孩怎么喜欢这口儿,我想.

     "大侠算是个贵人吧,火车上我是睡不着觉的,所以在晚上别人躺在卧铺上呼呼大睡的时候,我们两个却把卧铺换成了硬座,一直聊到别人开始穿梭车厢到洗手间洗漱."我回想当时的情形,说:"他叫老利,名利的利,全名叫'利不知'."

     "好奇怪的名字,有姓这个利的?"面前的遥遥是个好奇鬼.

     "小朋友,你的好奇心真的挺强,你要知道,江湖险恶.但凡是称之为'大侠'的人,都没有真名真姓.'老利'是个代号,'不知'才是本意."

     在许遥似懂非懂嘟着嘴想要开口再问什么的时候,老鳖走过来,对我们说:"我说你们两个倒是挺投机啊,我们那边打扑克三缺一,你们来是不来?"

     "我在听海海哥哥讲他的'北京脱逃记'呢,小宇哥哥等会儿好吗?"遥遥说了话.

     "呵,你们两个干脆耍朋友算了,刚认识就勾兑嗦?"老鳖喷着酒气,'教训'他的弟弟.

     "遥遥,要不下回我再给你讲?"我没多想,打着中场.

     "好吧,我听海海哥哥的,先去个厕所,等会儿就来,死不了人的!"小家伙嘟着嘴不情愿的说.

     "哼,你倒真听话,我说就当是放屁."老鳖伸着'甲鱼'脖子表示他的不满.

     "上厕所去喽,海海哥哥要不要去?"小家伙从椅子上蹦下来,绕出吧台,不理老鳖,只对着我问.

     "好,我就舍命陪君子吧."我开了句玩笑.

     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在老鳖每次表示对他和我很亲密的不满时,遥遥的脸都要微微的发红.

     后来我知道了,但那也是后话了. [未完持续]

    7.

     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4点了.

     我起床的时候,听到哗哗的水声.

     来到厨房,老鳖正在洗菜.

     "醒了嗦?"

     "嗯,您这儿哪叫洗菜啊?简直是地主剥削劳动人民啊,知道的是老鳖同志您洗菜呢,不知道的还以为现代周扒皮呢!"我看着小油菜只剩下芯,菜叶喂饱了垃圾桶心疼.

     "你就臭贫吧,又清醒了是吧?"老鳖擦了下手,又说:"暗点儿我要做香菇菜心,吃点清淡的去去酒火,你先洗个澡吧,都臭了!"

     洗澡的时候我想,昨晚都做了什么了?

     我只记得给遥遥讲了一半故事,然后他坐在我的腿上玩诈金花.

     遥遥不算瘦,抱他的时候,我才知道骨架小的人看起来苗条.

     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我这人喝酒不会醉,顶多只是记忆力减退,呈现老年痴呆症前兆状.

     洗澡后出来,我看到老鳖已然把厨房变成了战场,我一眼撞见他从花白的瓷砖地上拣着一颗硕大的鱼头.

     "嘿嘿,掉了,洗洗,不脏."老鳖很憨厚.

     "别洗了,这鱼肯定受了辐射了,长得和猪头一样大."

     "你咋就不会说句人话呢?"手握猪鱼头的甲鱼学起了东北话,逗得我直乐.

     世界上什么最爽?

     最爽的就是别人做饭给你吃,你却可以饭来张口.

     既然刚才老鳖说让我不管,我就不管,偶尔当回剥削阶级又死不了人.

     我坐在沙发上,手持遥控器,伴随厨房里的"狂轰乱炸"声,看着凤凰卫视的时事节目.

     进广告的时候,我扫视着他家四周,发现了一条在酒柜里覆盖着什么东西的头巾,这让我有点不愉快.

     我想起了陈炜--这个王八蛋! [未完持续]

    8.

     我始终没动那个鱼头,除了鱼脑.

     吃鱼脑还是在和它对峙了5分钟,手中的筷子都怕我把它举成化石的情况下动的.

     盘子很大,鱼头好像卧在酱油色湖水里的一座大山,让人看了就没有胃口.

     "你平常都自己这么做菜?"我看着没考虑到油菜过油会缩小的老鳖说.

     "嗯,是啊!香菇好吃,据说能抗癌,很嫩,你多吃点哈."

     "老夫自取,老夫自取."我心里其实想说,您那香菇炒熟了么!

     经过第一次品尝老鳖的手艺,每每再吃,我都觉得农民同志是辛苦的.

     二斤蔬菜,最后会都被他剥成二两.

     这要多少辛勤的汗水还有多少的化肥啊!

     我甚至希望他以后不要说他的手艺是"大菜",按照分量完全应该改用上海话:"呲(吃)小菜,呲小菜!"

     我始终没提酒柜里的那块头巾,不知道是我不想提还是怕触及我脆弱的心灵.

     隔天我醒来时,贾宇已经出去上班了.

     餐桌上放着华生园的吐司,一个煎蛋,还有一杯牛奶.

     [醒了后吃早点,桌上的都放在微波炉里,先按"1-0-0",再按"Start",听到"嘣"的一声,就可以吃了.]

     老鳖这样写的纸条,搞得我忧心忡忡,为什么会"嘣"的一声?

     一分钟后,我感觉我白痴透顶,竟然相信Sony会出这么无厘头的电器.

     我吃着吐司夹煎蛋,喝着低脂的热牛奶.

     还有什么比一顿热乎乎的早餐来的温馨?我想我是幸福的.

     始终没去碰酒柜里那块头巾,不是不想,每每伸出手去,就又缩了回来,毕竟那是我讨厌的东西.

     在我眼里,那如同大便,谁会想不开去把玩一陀大便呢?

     遥遥打来电话时,我嘴里还咀嚼着最后一口吐司面包.

     他说要过来,想听我继续讲故事.

     我说还是我出去吧,毕竟这里不是我家.

     出门的时候,我打了一个响咯,翻上来一股鸡蛋味......真香!

     重庆的老天爷显然是气管炎派的,昨日响晴万里,今日和王母娘娘闹矛盾了.有气没处出,就责令雷公电母看热闹不许出声,只准下雨表达其内心的郁闷.

     我不知道该死的雨伞是不是放在老鳖家墙上的暗藏式保险柜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

     我的习惯是:即使洗天然凉水浴,也不会顶着报纸,皮包等物品满街跑,那样等于是把自己幻化成顶着报纸的一只落汤鸡.

     出了门,冒着雨,骂着老天爷和老鳖,我脱兔一样的奔向大街.

     有钱人住的小区,好似钢铁丛林,几经周折,穿越迷宫我才到了大街上.

     我湿的很潇洒,内裤里盛装着可以养两条金鱼的水.

     重庆的出租车真的很少,等了10分钟,在我瑟瑟发抖,内裤里足可以养一条金龙鱼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出现了.

     俨然是个奇迹!我就好比一白血病人,急着找配型,却恰巧碰到医院门口有人扛着麻袋兜售骨髓一样.

     我真想拉开驾驶位的门,狂吻司机. [未完持续]

    9.

     虽然我看不到外面,但我知道司机把车轮开成了"风水轮".

     一路疾驰,撞倒了6个交警,3个抱小孩的妇女和1盏红绿灯.

     当然,这是我的想像,车虽快,但也没变成"生死时速".

     7分钟,从沙坪坝到达杨家坪.

     许遥已经在他的酒吧里等着我了.

     "不高兴"在我一进门就开始批评我怎么不带伞,淋成落汤鸡生病是小,他回头还要擦地是大之类.

     "你不能体量一下贫困的贾宇同志?他家除了冰箱里剩的香菇,我实在找不到第二种伞状的东西."我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着头发.

     "那你就不能套个塑料袋什么的?"不高兴变成了"没头脑".

     "拜托弟弟你动动脑筋,我又不是超市的牛羊肉,一个袋子装的下?"之所以叫他弟弟,是因为昨天他缠着我叫哥哥,我就认了他.

     遥遥递来的演出用西服有些大,我穿起来象是道袍.

     他说只找到这套不算奇装异服的衣服,将就一下.

     "弟弟,你对哥哥还真好啊!"我胡噜一下他的小脑袋说.

     "那是,你可是我认的第一个哥哥啊."说着,遥遥低下了脑袋,手里一手攥着衣襟,另一只手使劲地搓着.

     停了一分钟,我们都没说话.

     从小我就长吵着我妈叫她给我生个弟弟,我妈说:"你当是生蛋啊!你是计划生育的产物,你爸不变心,你就死了这条心."

     那时,我爸在一旁开始起腻,说着老夫老妻间的那种情话,什么我们白头偕老,不离不弃之类的.

     我在一旁乐,懵懂中也知道了什么叫--爱.

     如今,面前的17岁小孩儿成了我的弟弟.

     姻缘巧合,我只顾着欢喜.

     我环顾下四周,酒吧此时没什么人.与其他人开的酒吧只做夜生意不同,许遥的酒吧白天是个中餐馆.

     我笑着问他:"你欠人家钱啊?早晚那么玩儿命的照顾生意."

     "谁说的!我这是趁着年轻多赚点钱,到时候养老,要欠也是人家欠我的."小家伙横我.

     时间:上午10点29分

     地点:酒吧

     受采访人:我

     超级打破砂锅问到底记者:许遥

     我开始讲故事.

     "说到哪里来着?"我问.

     "讲到你去武汉还有老利了."许遥答.

     我到了武汉,老利和我一站下的车,汉口.

     老利和我都没休息,他用了一个上午帮我在江汉路的[金宝大厦]找了一间商住两用的房子.

     房子在写字楼上,8层,老利说这层楼吉利.

     那时候老利正在给一个电视台做六一儿童节的节目策划,他到武汉是找些小演员的.

     我于是开始跟着他跑,我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大侠".

     老利仅靠着两片嘴,就说动了武汉各大幼儿园老师和小朋友的家长.

     一个月过去,最后他拿着400多张报名表,带着我一起回了北京.

     那一票,老利光报名费策划费的"回扣"就拿了30万,他当时说分给我10万,我觉着"回扣"不是好东西,所以拿了9万,另外1万算做对良心不安的补偿.

     "你傻了啊?凭什么不要呢,换我,我就要!"记者开始骂人.

     "我这人老实呗."我当是一定笑的特坏,一点都对不起"老实"二字.

     "那你说的你最好的朋友骗了你是怎么回事?"许遥好奇满满.

     我回了北京,当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就把我折进去了.

     他叫--陈炜,这名字我一辈子都记得.

     我和陈炜是从小一个院子的朋友,小学,中学,中专我们都是一个班的.

     他小的时候,一次他父母来重庆,大巴车在山路上转弯时发生故障,掉到山沟里了,当场死亡.

     他就和他唯一的亲人,他奶奶一起生活.

     我觉得他挺可怜的就把他当亲人一样,我家人也是.

     冬天,我跑两条街出去给他买热豆浆油条再端回来,让他吃了一块去上学.

     "这在北京叫'发小儿"吧?"许遥着重的说着儿话音.

     "呵呵,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顾客是北京人,就是前天我们玩牌时候和我打招呼那个,他告诉我的."记者笑着,说:"我说的还算标准吧?"

     "嗯,儿话音很标准,但是那个读'Fà',四声,不是一声."我纠正着,一付私塾先生的嘴脸. [未完持续]

    10.

     我回到北京没几天,陈炜就来找我了.他说他还没找到工作,问了我的情况,他也要"入伙".

     我心里把他当亲兄弟,也就同意了,就这样,我带他去找了老利.

     老利正巧又接了一个活儿,给大连的一个杂志社做策划,他需要帮手.

     他当场答应,带着我们干.他用自己副主编和策划师的身份把我们带给了老板见面,最终我做策划,陈炜做设计.

     老利的处世哲学是利用人际,得到经济.

     我们随他到大连的两个月里,陪着他见了很多人,到现在都记不得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了.

     就是那些人,帮老利坐牢了副编的位置,我和陈炜也得到了应得的每人5万元钱.

     "怎么还没骗你啊?"记者说.

     "你很期望你哥被人骗?"我反问,虽然知道遥遥是无心的,但我还是装出一付感慨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的样子.

     "啊!没有......你知道的......你讨厌啦!"

     我得意的看着记者乱了阵脚的样子,心中更加喜欢这个纯真的小男孩.

     我们回北京后,第一个让我高兴的消息是:陈炜终于追到了那个仰慕三年叫陈歌的女孩.

     我开玩笑说,把他们两个的姓去了,连在一起读就是知名的药品名儿.

     基本上,我觉着我是善良的出圈了,甚至于有点傻,那时我得到第二个消息,只不过是个坏消息.

     在陈炜给我打电话说他奶奶病重的时候,我真的急的嘴角都起泡了.

     陈炜说他奶奶需要做手术,心脏搭六个管儿,一个三万,一共18万,不做手术随时可能死亡.

     我二话没说,就把我那张存着17万人民币的工行卡给了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老人家是陈炜唯一的亲人,当时我这么想.

     在约见的餐厅里,陈炜一个劲儿的攥着我的手连声道谢,眼泪在他眼眶里一个劲儿的转,使劲说尽快还.

     我也哭了,说还不还的没关系,给咱奶奶治病要紧.

     人有时候太善良了的话,就连没了腿的残疾人都能骑着你脖子拉屎.

     卡是给他了,可人却再也没联系上,我想问问老太太住的哪家医院,但是陈炜电话一直关机.

     到了他家,邻居说他已经搬走了.

     直到春节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一看号码,我立刻对着电话吼:"你丫在哪儿呢!"

     没等我继续说话,只听陈炜那边顿了顿说:"哥,你是我亲哥.我对不起你,陈歌让我和你说声谢谢."

     我蒙了,听了一阵机场广播的声音,那边挂了电话.

     "啊?就这么被骗了?你没找他?"许遥问.

     "没有,那是我'亲兄弟'啊!"我说.

     "我那时候觉得脑子炸的满墙都是,一点积蓄都没有了,生我养我的爸妈还没得我的孝顺,先让那王八蛋给骗了去."我喝了口水,继续说:"得到消息的第二天我就发烧了,病得不轻,发烧40度.我觉得什么都没了,一年等于白干!"

     "没想到是这样,换我肯定撑不住."许遥眼里泛着泪花.

     "我病的时候,用啤酒送药,根本没管说明书上写着'忌烟酒'.我一盒接着一盒的抽烟,抽完了自己的,抽我爸的,搞的老头子成天发脾气."我想起来当时,沮丧的说.

     "说说你怎么过来的吧?"

     "还能怎么过?想通了就继续活着呗!总之,春节我没过好."

     许遥接过调酒师递来的Martini,仍旧是Wet的,他喝了一口.

     "你怎么爱喝这个?不涩嘴啊?"我好奇的问.

     "你讲的故事太苦涩,呜,我是受你影响了."

     "那哥答应你,以后让你一直甜下去,永远没有苦涩,OK?"说着,我抢过酒杯,喝掉剩下的Wet Martini.

     酒味很浓,顿时我满嘴都是"铜钮扣".

     "你答应我的,要让我甜甜的!"遥遥开始得理不饶人.

     "嗯,一言既出,机器猫的时光机都难追!"我逗着小孩儿.

     我没想到,许遥和我在日后没少了"苦涩",机器猫落伍了. [未完持续]

    11.

     午休时间老鳖回到家,见我不在,就打来电话,那时已经12点了.

     老鳖风风火火的赶来,进门就说:"呵,你们两个勾兑的倒紧!这都吃上'烛光午餐'了!"

     也难怪他这么说,桌子上三菜一汤一烛台,说明了一切.

     "北海同志,我可告诉你,别勾引人家遥遥啊,人家可是未成年!"老鳖吃了口菜说.

     "谁勾引了,他是我弟弟,再说了,我又不是同性恋!"

     说这话时,我没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表情,现在想想,那就叫尴尬吧.

     老鳖是来蹭饭的,吃完了饭,他丢下一把雨伞就回公司上班了.

     我揉揉撑的鼓鼓的小腹,问许遥刚才的那个白菜是怎么做的.

     许遥靠近我小声说:"这可是我们师傅的拿手好菜,你可别外传!"

     我点头答应,他才做贼似的告诉我这道菜谱.

     这道菜主料是白菜,外加鲍鱼汁、牛奶、芝士粉用小火炖成的,咸味完全在芝士粉.

     我的舌头绝对是个"贫农",愣是没尝出鲍鱼味.

     "就这个,腐败的白菜,多少钱?"我问.

     "68一例."遥遥回答.

     "我靠!金白菜啊!"我不无惊讶的叫着.

     我的湿衣服早就被遥遥用包间里的空调烘干了,我刚想换上,想起来了什么,对他说:"朕要换衣服,大臣回避."

     "两个大男人,你怕什么!"遥遥不满.

     "我怕你吃人家豆,豆,豆腐."说着我还笔了一个兰花指,我想我是喝多了,怎么那么女气呢?

     "大臣"笑着回避,我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开"皇宫",微服私访.

     和遥遥道别后,我打着雨伞,走了一条街,掉头又走回酒吧去了.

     不是舍不得和遥遥告别,而是路痴的我,忘了怎么走到大街上......

  12.

     "我就知道!跟你说了,你妈不会同意的,你非要和她说!"贾宇在电话里咆哮着."你想把你妈气死哈?"

     我在一旁等着电话挂断,手里拿着手机和遥遥发短信.

     [哥,我后天生日...]

     『晕,你怎么今天不说?打算怎么过?想要什么,哥买给你!』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要和老美一样想要伊拉克的石油,我是办不到的^^』

     [那我...想要你陪我一天]

     『嗯...就这个啊,好,哥答应你.』

     老鳖挂掉电话,坐在沙发上喘粗气,背后的靠垫随着他喘息着.

     "怎么了?谁把久经考验的老鳖同志气成这样?"我打破沉默.

     "没什么,我...女朋友家里说了我们在耍朋友,他家里不同意."老鳖有气无力的.

     "呦呵!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我都不知道!"我挺兴奋,后来我想我这人可能是有病,别人有朋友我就特别激动.

     "嗐,不说了,烦,我做饭去!"说着抬起屁股就走,靠垫开始给自己充气,鼓了起来.

     厨房里主人在忙碌着,我这个客人问:"明天周一,你不是说你休息吗?能不能陪我找找房子去?"

     "我这两天双休日都加班,让我歇一天吧,你那么着急搬出去做啥子嘛!"

     "好好好,你别急,土豆都被你削成弹球了!"我心疼的说.

     吃过晚饭,我进了我那屋.

     老鳖家房子很大,估计有一百五十平,自从我来,老鳖就把他的卧室让给了我,他住在他父母的卧室里.

     看着满屋子麦当娜大婶的照片、海报,我不禁怀疑这屋子主人是个变态歌迷.

     屋子内的灯光昏暗,老鳖说,他不喜欢见光,我说也是,您是王八啊.

     天蓝色墙壁,让沉沉的灯光混合成了一种诡异颜色,就好象吉普赛占卜女郎的房间一样.

     我脑中浮现出一幅画面:一米七八的一个壮男人坐在床上,手里握着一个水晶球,大脑袋上蒙着薄纱,嘴里念念有词:水晶球,水晶球,告诉我麦姐在做什么?什么?举着小孩往阳台外面放!我靠!那是麦叔,你搞不清性别啊......

     "喂,海子,我说你来重庆,准备做什么啊?"想贾宇,甲鱼到,他伸进头来问.

     "走走看看,可能在重庆开个店吧."我答.

     "什么店?"老鳖一脸好奇.

     "嗯,可能是卖点年轻帅哥,漂亮美女什么的."

     "你怎么老是不正经啊?"贾宇有点急.

     想着老利曾经说过的话:不要轻易让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才这样说,但是看到老鳖有点急,我就改了口:"卖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人家不是说嘛,世界上女人和小孩儿的钱最好赚,我不想卖奶嘴,就只好朝女孩子下手了."

     "那你卖什么?内衣?"老鳖问,头仍然挤在门缝中.

     "可能是饰品之类的吧,最近不是挺流行那些天然水晶的嘛?什么金发晶,黑发晶的."我淡淡的说.

     "哦,那以后你开了店,我是不是可以打折啊?"人都是有私欲的.

     "没问题啊,买一万送五十,划得来吧?"

     "靠,你个奸商!"甲鱼夺门而出.

     我其实心里想的是:你个傻老鳖,我是说满一万,送你五十个.

     自从我搬进来,老鳖卧室里的电脑就属于我了,害他每天都必须在公司把需要用电脑的工作做完,我内心其实挺歉疚的.

     我上网发了几封邮件,聊了一会儿Msn,时间不早,已经凌晨一点了.

     我刚在嘴里骂着,互联网络害死人啊!老鳖就推门进来了,弄得我吓了一跳.

     "你不是睡了么?"我赶紧站起来打开窗子通风,屋子里已经被我整成大烟馆了.

     "我好冷啊...海...我发烧了......"老鳖虚弱的回答.

     "呵,装的还挺象,做恶梦,你怕怕才对吧?"我开着玩笑,但还是走过去把手放在他脑门上,"我靠!真他妈烫!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发烧了,快上床."

     我把老鳖搀扶到我的床上,盖着被子嘴里还不忘了贫:"你是不是离了你心爱的床,就不适应啊."

     当我知道老鳖家里没有退烧药时,穿上衣服就想往外跑.

     老鳖把我叫住颤着说:"吃退烧药毁大脑,你去冰箱,把干香菇拿出来,帮我煮一下."

     我说:"你烧糊涂了,什么香菇臭菇的,那管用吗!"

     "管用,你煮吧,然后把汤拿来,喝了就退烧."

     我半信半疑的出去煮香菇,房间里不时传来老鳖"唉呦,喂呦"的呻吟.

     老鳖喝掉香菇水,那水呈淡黄色,散发着一股铜臭味.

     我不禁由铜臭味想起多加苦艾酒的Wet Matini.

     遥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未完持续]

    13.

     老鳖喝完了暖暖的香菇汤,安稳了许多,最少没再哼唧.

     "睡觉吧......"他有气无力的说.

     "嗯,睡吧."我也钻进被窝.

     老鳖身上很烫,而且湿漉漉的,让我觉得不舒服,于是我坐起来,靠着床头.

     可能起身时候带动了被子,身边的病号蹭了蹭我,把被子拽了一下,然后一条胳膊就打在我的下腹.

     这个动作让我觉得更不舒服,因为这个动作静止后和搂抱相似,两个男人搂抱在一起,有点恶心.

     我把老鳖的手往边上拉拉,他嘟哝着:"呜...妈妈,让我抱一下嘛."

     我觉得好笑,看来他是想妈妈了,于是我不再动,任凭他搂着我.

     从去年开始忙挣钱,我好像就没有在感情上"投资"了.

     我一直没有女朋友,不是不想,谁会和一个每天只想着事业的人在一起呢?

     是不是该去找个女人了?老鳖在梦呓的时候,我想.

     天亮的时候,老鳖起床把我弄醒了,我就这么靠在床头睡的,只睡得屁股酥麻.

     "贾宇,你要对人家负责任......"我含情脉脉的对老鳖说.

     "负什么责任?"他摆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动作.

     "你昨天抱了我一宿."我做肚子被搞大状.

     "你,去死!"

     "嘿!你丫又好了吧!"说着我跳起来,正准备打,"唉呦!"屁股麻了.

     我当时很像矗立在风中的一座雕像,还是座手摸屁股的淫秽雕像.

     老鳖临时接到公司电话,叫他再加一天班.

     "老子!龙体欠安,刚刚好点,又让老子处理国事."老鳖咒骂着走出门去.

     我摆出的"老公你早点回来哦"的造型显然没被看到,不然我也会一并被骂.

     一个人吃完了早餐,我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透了进来.

     屋子里弥漫着香菇的铜锈味,遥遥的生日准备什么礼物呢?

     走出家门,我直奔立洋百货,把整栋楼转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一件礼物.

     买Kenzo香水好呢还是Cabbeen的皮带好呢?我考虑着.

     很多世间的东西是有灵性的,她们知道你在找她,于是她就会献身出现在你的眼前.

     爱人如此,生日礼物也一样.

     我转悠到沙坪坝三峡广场地下的商城.

     那是个比蚂蚁洞都复杂的地方,复杂到你按着指示牌都会走错的地步.

     我最终选择了 I 区,这是被标志着"综合区"的地方,我想但凡综合区,一定有很多可以选择的东西.

     在"陈家湾"的入口处,我看到了一家小店,名字叫:那些.

     店主是个胖乎乎的男孩,他正在给两个女生介绍商品,我进去时,男孩笑着对我说:"随便看嘛."

     小店不算大,但是东西很多:藏饰、手链各类稀奇古怪的东西布满了窄小的空间.

     "那些是哪些?"等两位女生出去,我问男孩.

     "什么?"男孩被问的窘窘的.

     "你不是叫那些么?那些是哪些?"

     "我不叫'那些',你可以叫我'奇奇',我的店才叫那些."

     "哦,那到底那些是哪些?"我追问.

     "那些......就是那些,不是这些."

     你的一辈子或许可以遇到很多人,但是遇到和你一样的人,你会显得很没有办法.

     奇奇就是如此,他的回答让我没有问下去的动力.

     我觉得我真是没事找事,于是乖乖的挑选礼物,不再无理取闹.

     "你是北京人吧?抽根烟?"我拿起一个叶子形的银吊坠正在看,奇奇递过一支烟.

     "谢谢!呵,水手啊."我接过来说.

     "嘿嘿,你知道这个牌子啊?朋友送的,不抽白不抽."说着他憨厚的笑了笑,用举着烟的那只手挠了一下头皮.

     我没有告诉他:你把头发烧掉了几根.

     你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但是当你遇到比自己还憨厚的人,你会和他比着犯傻.

     我也不好意思的用拿着烟的那只手挠了挠头,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动作.

     "哎呀!你把头发烧着了!"奇奇过来把我的手打掉.

     两人相视一笑,互道:"彼此,彼此."

     两个人的亲切感,产生起来往往没有来由,或许对方比你傻,或许你比他更傻,恰到好处两个人一起傻,那就彼此产生了亲切感.

     我抽着烟,对他说:"我想买个礼物,送给我弟弟,你看有什么好推荐的?"

     说着这话时,其实我已经选择好了礼物.

     这么做:

     第一,是为了不暴露目标,不让店家知道你最想要什么,有利于还价.

     第二,是我想和他说话,听听看他的意见不错.

     "你要不要看看这些?"奇奇丢掉烟头,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个钱包,继续说:"这些钱包是自己做的,纯皮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墙上的钱包整齐的排列着,每个都很个性,上面图案都很复古,看了让我由衷的喜欢.

     我笑而不答,拿起放在架子上的一个散发着金属色彩的东西.

     "好眼力啊,这是猴头,国外带过来的."奇奇说.

     "上面的这些金属是什么?"我拿着发黑的物体说.

     "有铜,还有银,猴头是真的猴子头,然后手工锢上去的金属."

     "多少钱?"我问.

     "啊?这个啊?不会吧,有点贵哦."奇奇惊讶的说.

     "你就说多少钱吧?"

     "600."他答.

     "嗯,这样吧,你帮我包好一点,给你620."我拿着把玩.

     成交之后,他问我,包一下才需要几块钱,为什么我给他多加20.

     "不是还抽了你两根烟么?"我反问.

     遥遥喜欢铜钮扣似的Wet Matini,送他这个稀奇的散发着铜锈味道的东西应该错不了,我想.

    14.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过,虽然是送人的礼物,但是你却先爱不释手.

     我就是如此,回到家后,我把富有个性的牛皮纸包装拆开,朴实的里面,藏着那个让人着迷的东西.

     曾经看过泰国的那些整蛊士,神坛上摆着的那些动物头骨,其中就有猴头.

     与那些一样,手中的这个猴头也散发着灵气.

     我把它拿起来闻了闻,金属的味道让人神往.

     重新回去时,我有点舍不得,毕竟它是那么的精致.

     我琢磨着该把这颗猴头放在遥遥家,还是酒吧.

     老鳖晚上没有按时回家,他打电话来说有个老朋友请他吃饭.

     我只好把冰箱里的剩菜拿出来热了吃,倒也吃的不亦乐乎.

     吃完饭,我拨通许遥的电话.

     "弟弟啊,嘛呢?吃饭没有?"我开口就问.

     "吃什么啊!咳,刚才有个客人喝多了,非说我们的Jack Daniel's里面掺水了,差点打起来."许遥说,口气里带着激动.

     "啊?你没事吧?躲远点."我护着弟弟.

     "我倒是没事,哥,你要是在就好了,还能帮我用北京话骂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嗯,要不要我去看你?"

     "别,我这就回家了,明天你说要陪我的啊,我回家去烤蛋糕,晚上你来我家好吃."

     "呵呵,没看出来啊,你还会自己烤蛋糕啊?"我欣喜的说.

     "耳濡目染的和我们厨师久了,自然会做.那你明天几点来?"

     "你要我几点?"

     "嗯,上午10点吧,你来酒吧,我等你."

     "好,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嘿嘿,我回家,不和你说了,明儿见您那!"需要卖弄着我教他的北京话.

     我放下电话,脸上一抹诡异的笑容,自言自语:"呵,呵呵,蛋糕......"

     隔天早上六点我就起床了,老鳖正在洗漱,见了我好像看见轻易不显灵的上帝一样,问道:"你怎么起那么早?"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许遥说不要告诉老鳖他过生日,所以我岔开话题.

     "唉,人长的帅就是累赘,昨天那厮非拉着我去唱歌,折腾到夜里两点多我才回来,刚睡几个小时啊,老夫我又要上班!"

     可能是受我影响,老鳖和许遥最近总是能说出北京味儿的话来.

     "老鳖同志,我代表组织感谢你!上班您把自己交给了工作,下班您又无私的把自己交给陪吃陪喝陪唱歌的三陪工作当中去!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大无畏的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精神......"

     我正想继续长篇大论,老鳖打断了我,说:"少贫,你起那么早干什么?"

     一时无语,我叫着:"呀!肚子疼!我上厕所."

     老鳖没吃早点就走了,我从厕所出来,只看到他写的字条.

     [北海同志,我去前线了,没有完成进食早餐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笑笑,机器人似的把牛奶面包放进微波炉.

     依序按下"1-0-0-Start"后,我开始注意微波炉那个大大的"Sony"字牌,怎么有点歪?

     我用手摸了一下,字牌掉落,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三个大字浮出水面--格兰仕.

     "我靠!"我骂了一句,等着那声"吡--"

  15.

     今天天气不错,我出门时,太阳露出半张脸,照的大地暖融融的.

     我右手拎着那个牛皮纸的袋子,打了辆出租车,坐在后面.

     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坐什么公车才能到遥遥的酒吧,如果我知道的话,那就不符合我"路痴"的身份了.

     前排座位靠背上写着"星期一 重庆欢迎您",明显的告诉我司机偷懒没有换座套.

     重庆出租车的附加产业就可以养活很多人,每天更换的座位套就需要若干的洗衣工.

     如果这家清洁公司是我的就好了,我想,显然那不是为了拯救下岗职工,而是我的钱包.

     司机很客气的问了地点,然后开始绕远.

     每个城市都有"欺生"的毛病,比如北京,我一个朋友下了飞机,从"首都机场"到"大山子",竟然花掉了80多,正常的情况下,20到头了.

     相比之下,重庆的出租汽车还是比较有良心的,原本十元的路程,仅仅跳了二十的表.

     我心情好,想着遥遥收到礼物时的灿烂笑容,我没和司机计较.

     推开酒吧的门,遥遥正坐在舞台上,手持话筒,随着伴奏唱.

     相遇要两个人的决定

     决定我们都没说

     默契在流动

     忘记了时空

     我心中因为爱而震动

     要我生命到处是代价

     给吧已经不后悔

     爱最后了解

     微笑着落泪

     恋人啊要坚持

     当你想念

     爱你唯一的我

     在命运尽头

     感谢你对我无私包容......

     唱这首歌的时候,他一直闭着眼睛,音乐停下后,他才睁开眼看到我.

     冲下舞台,遥遥大声的叫:哥!

     我看着他笑,有个弟弟的感觉真好!

     "其实你不用唱这么哀怨的歌,你有权利唱点Happy的."摸摸他的头,我说.

     "谁说的,我觉得这首歌挺好,把恋人间情感说的很透."

     "呵呵,年轻轻的,你懂什么叫爱情啊?不说这个,拿着,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我笑着把牛皮纸袋举过去.

     小家伙没说话,接过去就打开了包装.

     纤细的手,我还是第一次仔细的去看,白白的皮肤透着年轻的幼嫩.

     他细心的拆开包装上的绳子,拿出猴头时脸上写满了惊讶.

     "呀!你哪里买的?很贵吧?"小家伙一脸的"你乱花钱,不注意节约".

     "别管了,买都买了,送你的,哥觉得值!"

     "呵呵,你说我把它摆在家里祭拜好呢,还是放在酒吧里祭拜好呢?"

     "祭拜?什么祭拜?"我不懂.

     "这是猴头,在泰国一般是蛊术师家里才有的,属于圣物,当然要祭拜."遥遥解释.

     "啊?Faint!早知道不买这么复杂的东西了,我可不想让你变成跳大神儿的."我装作很惋惜的表情.

     "跳大神儿?什么意思?"

     "就是神婆,装神弄鬼的那种."

     "你才婶婆呢,我是男的,要真装神弄鬼我也是'神公'!"小家伙笑着抗议.

     过生日的话,寿星老最大.

     我只好陪着他出去逛街,第一站--凯瑞商都.

     这是个挺大的商场,货色齐全,品种繁多.

     我们来到男装部,遥遥翻看着Tony Jeans 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然后一件件拿到我身前比试.

     我想可能是给他朋友买吧.

     选中了一件亚麻色淡印花的衬衫,遥遥跑去付款.

     纤瘦的身材,穿梭在顾客的人流中,然后一转,就被柱子挡住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和消失的地方,不禁想:如果只是看看他,谁会知道这个小孩儿是个酒吧的大老板呢?

     付款回来,我伸手要帮他提袋子,却被叫停了.

     "这个我来提,我要亲手交给它的主人."小家伙一脸坏笑着说.

     中餐选择在附近的"铜锣湾",是个挺有名的茶餐厅.

     暗色调的灯光显得很有格调,舒服的沙发治愈了我早上还酥麻的屁股.

     "一份明炉烧鹅,一份泡椒田鸡不要葱,两杯红豆冰沙."我推托说不知道什么好吃,于是遥遥点餐.

     "弟弟,你吃过北京的烤鸭吗?"我问.

     "没吃过,那里面要夹葱,我不喜欢."

     我于是没再说话,静静听着茶餐厅里播放着The Beatles 的Yesterday.

     服务员端上来所点的餐品时,遥遥放下了手上正在翻看的杂志.

     一个六边形的餐盘里,划分着三个格子.小的那两个里面分别放着酱汁和两块青花菜,大的那个整齐的排列着焦黄色的烧鹅肉.旁边的是一小碗米饭,这一切精美可人,被承托在一个餐盘上.这是我的"明炉烧鹅饭".

     圆形的盘子里翻腾着辣椒,田鸡腿有的朝天仰着,有的伏在盘子的边沿,有两只甚至胶合在一起.热腾腾的米饭也一样共同被摆在一个餐盘中.那是遥遥点的"泡椒田鸡饭".

     两杯褐红色的"红豆冰沙"高耸在两个餐盘的右边,冒着寒气.

     "呜...吃啊,看我干嘛?"遥遥含着一只青蛙腿说.

     "我在为这只青蛙做祷告,希望它可以安息,被一个小帅哥吃掉,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臭贫,快吃,都凉了."遥遥吸着冰沙,眼睛笑眯眯的说.

     作为一杯合格的冰沙,面前这杯"红豆冰沙"算是经过iso9002质量认证过的,真好喝!

     浓密的细碎冰沙,入口即化.沾裹着甜水红豆的香,使之成为一杯清凉可口又让人流连忘返忍不住一口喝干,喝完后再叫一杯的--好冰沙!

     如果我以后喝不到这么好喝的冰沙,我可怎么活啊!

     想到红豆冰沙化了之后就是一滩水,大可不能像"黯然销魂饭"里面的"好叉烧"一样用做翻滚运动的软垫,我也就不再乱想.

     可是,显然上帝或者"铜锣湾"的厨师在和我开玩笑,第一口沾上果味酱汁的烧鹅入口,我不免又要赞叹一番.

     好烧鹅!烧鹅本是无味的,但是沾染了拥有咸味"果酱"的它,却不再是一块普通的烧鹅,而是一块可以下饭的--烧鹅!

     大呼过瘾或者不知不觉间,我叫了声"小姐,添饭!"

     我抬头望去,遥遥的饭碗里却没怎么动过.

     "你怎么不吃饭?"我问.

     "我,减肥."遥遥淡淡的说.

     "我没听错吧,弟弟,你再减就成面条了."说着我夹了一块烧鹅送过去.

     "哥,你对我真好......"他说. [未完持续]

    16.

      午饭吃到一半,窗外竟然飘起了细雨.

      之所以称之为"细雨",是因为打伞的人很少.

      "铜锣湾"地处三层,向下望去毫不费力.

      遥遥放下手中的筷子,捻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哥,我们走吧?"遥遥说.

      "嗯?在下雨啊,怎么走?"

      "淋一下雨也好."

      "唔,那好吧."我也不舍的放下筷子.

      "不舍"是因为实在太好吃了,"放下"则是因为实在没有的吃了.

      坐电梯下行,旁边站了一对男女.

      "我喜欢这家餐厅的味道,没带你来错吧?"戴眼镜的女人说.

      "没来错,你的品位确实比我好."瘦小的男人说.

      "就是有点贵,不然我每天都来吃."女人说.

      "那我们就多挣点钱,到时候把它买下来!"男人拉了一下褐红色的领带.

      "可是我更喜欢麦当劳耶......"女人含情脉脉的看着男人.

      我实在不想听那男人说"那我们多挣点钱,把麦当劳也买下来."这种昏话.

      于是,电梯到达一楼,我拉着旁边无声中笑成一团的遥遥就往外蹿.

      细雨打在面颊,使你的整个世界都感觉湿润.

      我觉得的自己前世可能是一株生长在热带雨林和旱地交接处的花,不然我怎么会又喜欢阳光,又喜欢雨露呢?

      当然最好不要是一朵散发着臭豆腐味道的--霸王花.

      如果下雨的时候,太阳也可以出现,那该多好?

      "想什么呢?"依旧被我拉着手,遥遥大眼睛唿扇着问我.

      "没想什么,我觉得淋雨不错,只此而已."我答,雨水顺着我的眼睛流淌着,我闭了下眼.

      "我喜欢下雨,我觉得可能前世我是一朵在淋雨的花."

      我的惊讶,不是来自听到相同想法,而是小家伙替我擦脸上雨水的动作.

      从来没有一个称之为"弟弟"的人帮我擦过脸上的雨水或者泪水,不知为什么,可能从来没有拥有过,当你拥有的那一刹那,你会品尝到"感动".

      我也伸出手去帮小孩擦脸上的雨水时,我听到了刺耳的一声尖叫"呀......"

      放浪声波的所在,我看到两个打扮的很女性化的男生对我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遥遥对他们笑了一下,然后拉着我大步走开.

      "你刚才和那两个妖怪笑什么?"我问他.

      "啊?你怎么知道的,他们就是妖怪."惊异的眼神让我觉得我这个弟弟过于敏感.

      "什么妖怪,我是觉得他们太女气了,不喜欢,不舒服."我狂摇头.

      "呵,他们是'同志'啦,在重庆管同志叫'飘飘',像刚才这种比较女气的就叫做'妖怪'."许遥笑.

      "你是说同性恋吧?你怎么知道?"

      "你就别管了,总之我就是知道!"遥遥撒娇的样子很好看,虽然我不喜欢被人形容'可爱',但我只能用'可爱'二字来形容面前的小家伙.

      所以,我不再问,只是沉浸在他的可爱中.

      第二站--唱歌.

      我不知道小孩儿的安排,我的脑子里,对于去KTV唱歌只能是晚间的活动.

      突然放在白天,我有点不适应的想着这个提议发呆.

      许遥说,如果我不会唱他可以教我,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唱歌了.

      我只好舍命陪君子,被寿星"押赴"KTV.

      地点选择在好乐迪.

      下了短小的阶梯,服务生问:"先生唱歌还是找人?"

      "唱歌."许遥答.

      "先生这边请."服务生一脸这月奖金有着落了的表情,把我们带到一条警戒线右侧.

      我心说犯什么神经,老子是男的,你还给我玩男左女右啊?打刚进门你就一个劲儿对我弟叫"先生",难道我像是带来的小蜜?

      当然,我没说出来.

      开房,一间小包厢.

      环境不错,就是门上那个玻璃窗户让我不自在,我觉得娱乐场所我怎么玩是我的自由,整个窗户谁过去都能看见里面,实在有点不尊重隐私.

      当然,我还是没说出来.

      遥遥等到开机,蹿过去点歌.

      "哥,你唱什么?我给你点."他转过头问.

      "你先唱吧,呵呵,我先歇会儿."

      歌瘾上来可能比烟瘾上来还难受,不一会儿遥遥就点了一屏幕的歌,我是烟瘾上来,点燃了一根烟.

      第一首就是辛晓琪的《恋人啊》.

      遥遥不无深情的唱着,时高时低,高音部分掌握的很好,一边听他唱,我一边插了一首歌.

      当一个人离乡背井,周围朋友不超过十个的时候,你不要期望他能点什么兴高采烈的歌曲.

      我回头看遥遥的时候,他正望着我.

      曲声消隐,我鼓掌表示赞赏,遥遥笑笑,忙说自己唱的不好.

      我说我插了一首歌的时候,我点的《取暖》吉他声响起,悠长却很明朗.

      暗夜的脚步是两个人

      一路被紧紧的追赶

      而你的眼神依然天真

      这是我深藏许久的疑问

      往天涯的路程两个人

      不停的堕落无底深渊

      握紧的双手还冷不冷

      直到世界尽头只剩我们

      你不要隐藏孤单的心

      尽管世界比我们想象中残忍

      我不会遮盖寂寞的眼

      只因为想看看你的天真

      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

      我们依偎着就能生存

      即使在冰天雪地的人间

      遗失身份

      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

      我们依偎着就能生存

      即使在茫茫人海中

      就要沉沦......

      一曲唱罢,不仅遥遥,连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唏嘘赞叹,并有秩序的伴随着"好听,真好听"的吆喝声鼓掌喝彩.

      《取暖》是张国荣的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歌者已死,唱完之后,我觉得背后发凉,脖颈酸痛.

      当然,也可能是我唱的过于用力,感情真挚.每每唱完此歌都会有这种感觉.

      路边行人发问:何种感觉?

      答曰:要死了一样!

      "哥!你唱歌不错啊!"小孩发现了新大陆.(不是冰淇淋)

      "我歌到老."小孩没等我自夸,拿起话筒就唱.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你有那么大能耐还要装谦虚,而是你想装谦虚,人家却不给你装的时间.

      "幺儿!"一个公鸭嗓挤进门来,打破了《笑忘书》的婵娟流畅.

      "啊?赵哥."许遥放下话筒,起身想把公鸭嗓推出去.

      "唉?你做撒子嘛?这是哪个?"公鸭嗓仗着膀大腰圆就是夹在门缝里不出去.

      "我哥哥,出去说嘛."许遥用瘦弱的身体继续推.

      "哈,哥啊?来,老子看哈儿."公鸭嗓把许遥推到一边,挤了进来,从走路的姿态,我知道丫喝多了.

      "你干什么?"我站起来,敢推我弟!

      "干撒子?你说干撒子?"公鸭叫着.

      "赵哥,他是我哥,不是别个,你莫浪个嘛!"许遥仍旧拽着公鸭的手臂.

      "哈,幺儿,你护着他嗦?"公鸭眼瞪如牛,说:"他上过你没得?"

      "你在说撒子嘛!别个是直的!"许遥哭了.

      我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直的弯的,只知道我心爱的弟弟在哭,于是我冲了过去.

      "你丫把手放开!"我笑容中带着轻蔑,嗓门却大的很."说你呢,把你丫手放开."

      也许是我突然站起来,又突然开始骂的Pose太过震撼性,公鸭松开了手,然后用牛眼瞪我,说:"呵,遥遥,你这小飘飘还有人帮你出头呢."

      "小飘飘?许遥......"我满脑子疑问.

      "哥......我是同性恋."许遥已经哭得不成人形,呜咽着说.

      "老子,欺负我幺儿,我日你!"公鸭喊出最后一句话.

      我只记得公鸭冲了过来,然后抬起手,好像又落下了.

      这之后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17.

     没想到刚到重庆才几天,我就挂了彩.

     我更没想到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丽丽.

     丽丽拿着毛巾帮我擦着脸,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只是觉得很暖.

     "你找遥遥吧?在那边."丽丽见我环视四周,她指了指旁边的一把躺椅.

     小家伙正眯着眼睛睡,我问丽丽:"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医院,你被酒瓶打了."丽丽把毛巾放回旁边桌上的小盆里继续说:"遥遥守了你两天了,刚睡着,你可算醒了,小声点."

     "啊?我睡了两天了?"

     "嗯,两天,他一直没合眼."

     躺椅上,小家伙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在打转,我知道他在做梦.

     都发生了什么?脑海里飞速的旋转,引来一阵眩晕,我只记得公鸭号着冲向我,为了什么?小飘飘?

     唯一清晰的一段声音是:哥...我是同性恋.

     想到这儿,我脑子又不转了,我弟弟是同性恋?

     "唔...哥...海...你醒了?"许遥突然睁开眼,对我说着他紧张的话.

     "嗯,刚醒.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一不留神,就让哑嗓儿的鸭子给开了!这要是传出去,我往后在江湖上可怎么混啊!"我仍然不忘臭贫.

     "那你......还是我......哥吗?"小家伙眼里泛着泪,虽然病房里灯光很暗,但我能看到.

     丽丽端着水盆出去了,挺细心懂事的女孩子,我想.

     "你说的什么话!既认之,则是之......"我看在眼里,说着俏皮的话,心里说:小孩,你瘦了.

     隔天阴雨绵绵,用朋友的话来说:重庆每天都可能受到雨水的"袭击".

     昨晚,许遥抱着我的腰,头枕着白色的被子,哭着睡着了.

     半夜我听到他的梦话:哥...对不起.

     今天,我出院了.许遥和我撑一把伞,丽丽跟在我们的后面,依旧把自己裹的像颗风雨中移动的粽子.

     被啤酒瓶开了以后---打个地名.

     答案是:包头.

     我现在就是包头,名副其实的--纱布包头.

     "没缝针,只是消了毒,打了针,没有大伤口,全是小碎片扎的眼眼儿."丽丽说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这个女孩的坚强.

     头趁着昏沉挣扎出它的号叫--我疼!

     老鳖据粽子丽丽传言是工作忙,所以一直没来看我,但是委托组织上对我表示亲切的慰问.

     我倒不怪他,人家也算为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做贡献不是?

     既然他忙,我就不打扰,随着送走丽丽的遥遥,我到了他的家.

     "真大啊,你一个人住?咱爸咱妈呢?"说了之后,我觉得自己很没创意,到谁家都夸人家房子大,显得自己好像多久没住过房子似的.

     "他们出差了,我奶奶告诉我的."许遥没回头,只是淡淡的说.

     当我看到大厅左侧墙上悬挂的两张黑白照片时,我懂了一切,内心歉疚之下,我说:"对不起,弟弟..."

     许遥没说什么,把我拽到两室一厅中的一室.

     "这是我的卧室,你头还疼吗?躺床上再睡一哈儿哈儿?"许遥以久笑容洋溢.

     我看看周围,25平左右的卧室,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淡蓝色的墙纸上,洒满了白色的小百合花.

     "不用!咱是什么做的?金刚护体!一个酒瓶子就能把我弄趴下?"我拍拍胸口.

     "就知道臭贫,我...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了了呢."说这话,小孩眼神中带着一抹悲伤.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我走过去把他抱住.

     "一切都过去了......别怕,哥没事儿."

     中饭着实的变成了"斋饭",一点荤腥都没见到.

     你头上有伤,吃大鱼大肉的容易遭,许遥说,表情俨然一个关爱落魄子女的妈妈.[未完持续]

    18.

     儿行千里母担忧,此话一点不假.

      这是在一个月以后,我找到女朋友,母亲打来的电话,内容无非是吃饱穿暖注意身体.

      "妈,我想你了......"说这话,我眼里含着泪.

      2005年5月7日,我的小店择吉开张,那日黄历上写着:宜开市.

      就在那天,我迎来了一位顾客,确切的说是一位女顾客.

      她进门时,带着ElizabethArden的绿茶香水味,淡淡的馨香体现着她的高雅,完全不会让你想到香水的低廉价格.

      也就在那天,我开始追她,狂轰乱炸的短信电话伊妹儿,后来被某导演续《短信一月追》后又当故事原型拍了一部《短信三日追到手》.

      对于此事,和我住在一起的许遥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他只是笑着说:"哥,珍爱生命,注意安全."

      你或许会问,为什么我会住到了许遥家.

      其实出院第三天我就拽着许遥出去找房子了,可谁知道当时好像沙坪坝区附近的房东可能都忙大产业去了,一间都没找到.

      当然,除了有两家在网上刊登消息说是私房出租,实为无照中介的"房虫儿"扰乱视线,让我在去之前高兴了那么一下.

      "哥,不然你在我这里住吧?"许遥问.

      "哦,那-好-吧."我当时包着头一字一顿的说.

      于是,我正式占领两室一厅其中的那个小间.

      我走的当天,老鳖假着脸擦眼泪,事实是"你可算走了,我都快被你吃穷了."

      我也随声附和老鳖,眨了两下眼睛,还真挤出两滴眼泪说:"老鳖同志,感谢你多日以来的照顾,临走时,没什么好说的,你能不能帮我三个忙?"

      "什么忙?"老鳖依旧作擦泪状.

      "这其一呢,能不能麻烦你上楼帮我把牙刷,杯子拿下来?我忘在洗手间了."

      "靠!"

      "这其二呢,能不能麻烦你搭把手把我装电脑这个箱子抬到我弟家?"

      "靠!靠!"

      "这其三,也是最重要的,能不能请您为普天下的农民伯伯想想,善待蔬菜?"

      "靠靠靠!滚!"

      话音落下,滚的不是我,而是趁我没注意,已经把箱子抬上后备箱,准备开前门的司机师傅.

      虽然我没看到他的表情,但我感受到阳光照射下,那会是多么翠绿的一张脸啊.

      『我特喜欢你说北京话,挺好听的.』短信里绿茶女孩柔情万种.

      [珊珊,你说的重庆话也特好听]毕竟是我追人家,当然少不了"嘴甜"这个所有荷尔蒙分泌正常的男人都有的行为.

      『唉?你说要送我的那瓶香水是什么牌子的来着?』

      [AnnaSui的白娃娃,全球限量,你将拥有它]

      『那么珍贵啊』

      [珍贵的礼物送给珍贵的人嘛!]

      『你说话像花花公子』

      [什么?我可不是那只会打领结的兔子]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到现在我还是相信的.

      那段时间,从喜欢珊珊,到爱上珊珊,共用了72个小时.

      不算快,珊珊后来说她仅用了25小时就爱上我了.

      "为什么不是24个小时?"我问.

      "那一个小时,你正给我打电话撒."她答.

      发完短信,我开始做饭.

      许遥想要帮忙,但听到我要做北方菜时他摇摇头走掉了.

      土豆、现成的炖肉、扁豆、粉条,请问做成什么菜?

      答案是:东北乱炖

      主菜就是这道东北乱炖,很久没做菜的我,切菜的时候险些把自己的手一起配了菜.

      这道菜,算是"大菜".倒不是说它如何如何难做,只是因为在我的思维中,凡是上了两样配料的,都叫"大菜".

      一般人喜欢吃嫩肉,我则不然,我觉得"老肉"比较下饭.

      我于是把炖肉连汤带肉一起放到锅里,加了水,先用小火煮.

      然后,把切好的土豆块儿放到里面,大火煮沸肉汤.这么做一是为了土豆成菜时软绵可口,二是不会把肉用小火炖太老.

      北方人做菜,扁豆大都不用刀切,用手掰成小段,连同粉条一并放入.顿时,屋内香气四溢,把小馋猫引了过来.

      "嘿嘿,真香!这是什么啊?"小馋猫好奇的问.

      "东北乱炖,一道大菜!"我加了把盐说.

      "啊!盐要最后放,不然有毒!"

      "最后放?那菜就没味道了啊."我解释道.

      "咳,随便你吧,只要不毒死人,浪个都行."

      "你当我这儿熬耗子药呢!"我说着把馋猫推了出去.

      第二道菜显然就是"小菜"了,家家都会做的--西红柿炒鸡蛋.

      想起去武汉时,一家餐馆把这道菜叫做"火山白莲",我忍不住再次觉得店老板是个文字工作者.

      鸡蛋炸沸装到碗里待用,西红柿开水去皮切块加油放入锅中呈汤糊状.

      滑入"白莲"待变"红莲",加糖少许,盐少许,起锅盛盘,第二道菜摆到了餐桌上.

      最后一道菜,北京夏季家常凉菜--拍黄瓜.

      去花去刺洗净黄瓜两条,重重用刀拍下数次,黄瓜皮开肉绽,切块置于盘中.

      大蒜两三颗,重拍四五下,撒在黄瓜上,加入鸡精、食盐,最后加入三滴芥末油和两滴醋.

      这是家传绝学,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最后这五滴,闻之提味,食之爽口.

      米饭在电饭煲里喷着扑鼻的茶香,茶香来自于清水淘米,茶水煮饭.

      许遥上桌,不管老幼之理,狠狠的每样菜都尝了一口.

      "嗯!不错!就是少点......"看见我手里拿的辣酱,小家伙闭了嘴.

      吃饭期间,小家伙支支吾吾的说着"哥,你真好!哥,菜真好吃!"搞的我不知道到底是我好,还是菜好.

      但我一直看着对我笑的这个人,也开心的笑着.

      这是第一次到重庆做饭,遥遥觉得我是在给他做,其实不然,我是在庆祝珊珊归入我的名下.

  未完持续,喜欢的朋友们,不要忘记顶下....

  顺便问一句:个人资料在哪里更新呢?新手上路,望各位大侠或仗义人士不吝赐教,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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