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我的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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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言

  我不是名人,也不是作家,只是一位普通的平民百姓。偶然之时,只觉得自己的一生太匆忙了,几十年的光景恍惚而过,过去的好多事情仿佛就像在昨天才发生过似的。空闲之余,自己总是免不了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久久不能释怀。过去的岁月没有辉煌的业绩,只有平淡的足迹。从有记忆之日一路走来,与其他同龄人的经历相似而又不同,途中不乏曲折和坎坷,沉淀成了自己的蹉跎岁月。为了逝去的时光,为了淡淡的回忆,几经犹豫之后,索性决定把自己的故事和经历进行简要归纳整理,用笔墨记录下来,留作纪念。其中没有华丽的言辞,只有朴实的陈述。同龄人看了,或许可以勾起一些回忆,给予同情、理解安慰年轻人看了,也希望对其有所启迪和帮助

  (一)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我出生在渭北黄土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母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父亲是当地稍有名气的乡村兽医。我在家里排行老二,上有一哥,后来还有两妹一弟相继出生。村庄位于尧山北坡,具有浓郁的关中风土人情气息。呈东西走向,分南北两排,一家挨着一家,大约四十户。相邻两家中间共用着一堵界墙,各自分别两边搭盖自家的房子(当地称斜房)。条件稍好一些的家庭,在宅后会盖上一座大人字房(当地称厅房)。房子构架都是由木质的柱、梁、檩、椽等构成,椽子上面铺有方形的薄砖,薄砖上面糊一层草泥巴,再将瓦摆放、粘结在草泥巴上面。当地没有水井,几乎每一家都在房子的院子里凿有一口水窖,用砖将院子铺成一个凹形的浅槽,将雨水收集至水窖,用于日常生活饮水。需要时,用辘轳和水桶将水从窖里打起,倒在水缸(当地称水瓮)中备用。

  家里家具比较简陋,只不过就是几件老式的桌、椅、箱、柜罢了。屋里也砌有土炕,冬天里可以用柴火烧热。炕的上面铺上席子、褥子和单子,被子通常叠放在炕的墙角处。听父母讲,虽说当时三年困难时期已过,但是农村的生活条件还是非常艰苦的。各家各户都一样,吃的、穿的、用的都非常短缺,挨冻受饿的日子还是免不了的。自己从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太好,经常害病。父母每次带我去医院看病,医生看到我皮包骨头样子,在我的小手臂上扎针时,总是训斥父母是如何照顾自己孩子的。我现在知道,这事不能完全责怪父母,生活在那个年代的小孩大多都是那样的,没有几个像现在的小孩长得皮实肉厚的。孩儿时代,我身体不好,加之吃的粗粮杂叶,免不了闹肚子,经常哭哭啼啼的。奶奶总是唠叨,指着我的鼻子说:“你长大了是哭大的,死了就是哭死的”。

  当时农村是以公社、大队、生产队进行行政编制的。除去少量的自留地外,其他土地全归生产队集体所有。每个生产队各设一名队长、副队长、会计等村干部,其他村民统称为社员。生产队的劳动分工统一由队长带领、组织和安排,由社员自带劳动工具每天早晨出工时,队长总是要拉响挂在村头大槐树上的那口大钟(当地称铃)。社员听到铃声,纷纷走出家门集中起来,由队长安排农活。晚上收工后要由生产队会计对每个出工的社员进行考勤和登记工分,以此作为分口粮和分工钱的依据。

  曾经隐约记得,每家每户的大门上都印有一个大红的“忠”字,以表示对毛 老人家的忠心。在村子的东头,生产队分别建有“饲养室”和“毛 请示台”。“饲养室”是生产队用来集中喂养牲口如牛、马、驴、骡等的地方。每天早晨出工前,由生产队长带领社员群众来到“毛 请示台”前,向毛 老人家请示今天要干哪些农活,晚上收工后还要向毛 老人家汇报今天农活的完成情况。每次召开社员大会,社员群众都会自带板凳坐在“饲养室”旁的大厅房下面,听生产队干部讲话。当然,按照惯例,在讲话之前,干部首先必须组织社员群众学习一段“最高指示”或者“毛 语录”,诸如“要斗私批修”、“反对封、资、修”之类的。

  (二)

  从朦胧记事开始,我就感觉到家里的生活条件比较差。未和叔父家分家前,一大家共有十三、四口人。每次做饭时,都是用一口大圆锅做上满满一锅饭,有时还吃不够。由于粮食短缺,奶奶总是抱怨母亲和婶娘煮的粥太稀,只能用来照镜子或者涮肠子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多年,直到八十年代初农村开始实行“分地到户、联产承包”政策为止,情况才有所好转。和叔父家分了家,家里仍有七口人。父亲常年在外,只有母亲一人参加生产队劳动。家里缺少劳力,自然挣到的工分较少,分到的口粮不够全家吃。每年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父亲总是免不了想方设法调换些粮食接济。

  由于地处黄土高原,全是梯田或坡地,时常干旱缺水,庄稼的长势和收成完全取决于老天爷的恩赐。种植的农作物以小麦、玉米、谷子、糜子、红薯为主,还有大豆、绿豆、豌豆、油菜、芝麻、棉花、高粱、荞麦等。生产队地土贫瘠,缺少化肥和粪料,社员群众“出工一窝蜂,干活磨洋工”,劳动质量效率自然不高。虽然每天将日头从东山背到西山,从年头忙到年尾,但粮食的产量仍然很低。尤其是小麦,亩产能达到三百余斤已经是相当不错了。除去上缴给国家的公、购粮外,每家每户分到的粮食也不是很多。家里平日吃的多以粗粮、杂粮为主,白面只是隔三差五、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来客人时才能吃得到。蔬菜也不多,主要以萝卜、洋芋和白菜三样菜为主。菜油则更少,几乎每家都有过用白开水煮野菜吃的日子。当地不适宜不种植水稻,因此几乎见不到白米,更别想着吃到大米饭呢。

  由于粗粮、杂粮吃起来口感不爽,不好下咽,母亲总是想办法粗粮细作,用细粮包裹粗粮或者添加调料等,变着花样做饭。常见的粗粮饭食主要有小米粥(当地称米汤)、小米饭(当地称米饭)、玉米粥、玉米面或红薯粉钢丝面(当地称饸饹)、玉米面搅团或鱼儿、玉米面馒头(当地称馍)或玉米面发糕等;细粮饭食主要有小麦面稀饭(当地称沫糊)、小麦面面条和小麦面饺子、包子、馒头和锅盔等。差点忘了,还有用高粱面做成的饭食。当时听说高粱产量高,生产队里就大量种植高粱。不知道是高粱种子不对头,还是水土气候不适宜,高粱米一点都不好吃,就连鸡、鸭都不喜欢吃。用高粱面做成的馒头,放凉后坚硬如石,啃起来非常吃力,不小心会磕掉门牙。听好多人讲,吃了高粱面后,上茅房解大手都很困难。另外,蒸红薯、烤包谷之类也是少不了的。因粮食紧张,家家户户勤俭节约,普遍遵循“闲时吃稀、忙时吃干”的原则。从那时到现在,老家的风俗一直是一天只吃两顿饭,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一顿,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一顿,晚上一般不做饭,饿了就吃个馒头了事。

  当时经常吃的有小米饭就着凉拌搅团、玉米钢丝面以及玉米面馒头。做玉米面搅团之前,一般先用白菜、萝卜、粉条炖一小锅酸菜汤。搅团煮熟后,要吃热的,就用饭勺挖一块放在碗里,然后在上面浇上酸菜汤,一筷子搅团、一口菜、一口汤,吃起来别有风味。要吃凉的,就用漏盆在凉开水盆里漏些鱼儿,吃的时候用漏勺搭起、控干,倒在碗里,要么凉拌,要么浇点酸菜汤。剩余的就摊在案板上放凉,用刀划成大块装盘备用。第二天上午,小米饭熬成后,将大块搅团再切成小块,盛在碗里,放点调料拌匀,和小米饭一起吃,口感还凑合。玉米钢丝面可以凉拌吃,也可以烩菜吃。玉米面馒头烤好后,外皮焦黄焦黄的,里面很酥软,吃起来略带一点甜味。

  渭北黄土高原的土壤很是适合于红薯的生长,产出的红薯水分足、含糖高。无论是蒸着吃,还是烤着吃,都是绵甜的。记得生产队给每家每户分红薯时,论堆的大小分,很少过秤。将红薯洗净、切片、晒干,打碎后就成了红薯粉。用红薯粉做成的熟面食,颜色是棕褐色的,吃起来是甜丝丝的。红薯粉条是每家逢年过节时必须做的。它是用干红薯淀粉、添加明矾水,和成面团,再用饸饹机压制煮熟后晾干而成。红薯淀粉的制作过程都是纯手工的,它是将红薯洗净、打碎、去渣、过滤、沉淀、晒干、打碎后而得到的。因缺粮,剩下的红薯渣舍不得扔掉,晒干后保存备用。使用时用水发泡、加点调料制成菜馅,可包成包子。红薯叶、红薯蔓也是吃过的,或当菜吃,或包成包子吃。

  家乡盛产柿子,每家每户都会分到一些。除了带伤疤的封存用作醋料外,一部分加工成柿饼,其余的都要上棚保存供日常食用。过了冬天,气温开始回升了,剩下的柿子会慢慢烂掉,必须趁早处理完。每年春节过后的二、三月份,也是粮食比较短缺的日子。到了这个季节,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拉着装有柿子的架子车,到离家几十里远的南方叫卖,或挣些零钱,或换些粮食。父亲也不例外。提到柿子,在这里不得不多说两句。我们村子的周围、田间地头,到处都长有柿子树。还有两个柿子树园,每个园子大约也有四、五十棵树。据说这些柿子树是老祖先留下的,有的树龄大人们也记不清了。柿子的形状很多,大的、小的、圆的、扁的、四瓣的,应有尽有。有的皮薄,有的皮厚,有的淡红,有的桔黄。每年到了深秋季节,树叶变红了,柿子也成熟了。从村头向南山坡望去,眼前呈现的是一片红色的海洋,使人不由得想起杜牧的诗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只是此时的“枫林”,似乎应当改之为“柿林”才对。深秋时节的柿树叶与霜打后的枫树叶相比,红的一点也不逊色。

  穿的也不是很丰足。记得好像去供销社买布时,要凭布票购买,不能多买。布料的品种不多,只有粗棉布、的确良和咔叽布等;颜色也很单调,白的、黑的和蓝的。兄弟姐妹多,布料自然短缺。一件衣服改来改去,老大穿旧了,就给老二穿,以此类推。到老幺穿时,颜色褪的差不多了,上面还添有好多补丁。记得也有人穿的衣服是用装过日本尿素后的布袋做的,上面印有明的标识。还好,生产队种的有棉花(棉花树开的花是挺好看的),每家每户可以分得一些。家里也有纺线机、织布机,可以将棉花纺成线,织成粗布。当然,从棉花纺成线、织成粗布,整个过程步骤是相当繁琐的。有了粗布,就可以手工制作衬衫内裤床单之类的生活必需品了。

  家里每个人过冬的棉衣、棉裤以及棉被,也是母亲用棉花做成的。在当时,普遍穿的是布鞋,谁要是能穿上一双黄色的解放鞋,都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更别说皮鞋了。我们脚上穿的布鞋、棉鞋,也是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做鞋不容易,尤其做鞋底比较费事。将碎布料、布头、布块等拼接、对接成一米见方的大块布料,用浆糊一层一层粘接至五、六层,晒干后剪成鞋底样,重叠成适当的厚度,表面用白布包裹装饰,再一针一针的用线绳子缝制密实。缝制时,双手是要用力的,右手指上还要带顶针的,不然针是穿不透鞋底的。缝制过程中,弄断几只针是常有的事。好多女社员出工时,怀里或口袋里都装着鞋底,在中途休息时缝制。母亲是特别辛苦的,白天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回到家里急着做饭,晚上还要做家务活。因此,兄弟姐妹总是帮着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三)

  儿童时代的生活虽然比较艰苦,但仍旧充满着欢乐。我和儿时的玩伴一样,身边没有什么奇特的玩具,也只有一些手工制作的弹弓、陀螺、铁环、链子枪等。当然,也有利用一些农具当玩具的。小孩们玩的游戏五花八门,如跳方格、跳皮筋、扔沙包、踢毽子、斗鸡、老鹰做小鸡、撞马城等等。印象最深的游戏是“打四角”,就是用两张硬一点的纸张(如牛皮纸)编成一个方形四角,放在地上,让对方用四角对着地扇打自己的四角,双方轮换扇打。如果一方将对方的四角扇打翻了个面,就可以赢到对方的四角,赢得多的一方获胜。说起折纸来,几乎每个小孩都会折几样。除了折四角外,最常见的还有折纸飞机、折纸船、折风车、折宝塔等。折宝塔比较复杂,现在也忘记了是怎样折的。只记得是从大往下、从下往上一层一层折起,再将每一层拼接而成,最多可拼接十层以上,最后可以用蜡笔或水彩将每一层涂上不同的颜色进行装饰。

  儿童时代的零食也是紧缺的。偶尔村子里会来一个卖货郎,推着一辆独轮车,手里摇着布朗,边走边吆喝。车上装挂着各种小件杂货,如针线包、红头绳橡皮筋、头花等。车上也有各种零食,如水果糖、米花糖、冰棍等。各种杂货可以用钱买,也可以用铜钱头发丝、旧胶鞋底、废旧金属等交换。每次只要卖货郎一出现,小朋友就争先恐后地用平时积攒的零花钱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用平时捡到的废旧东西换回自己喜欢的零食吃。当然,小朋友之间也会互相分享他们的果实和喜悦

  生产队里有时种有豌豆、香瓜和西瓜等农作物,还有果园。果园里除了苹果外,还有桃子、杏子和李子等。每当瓜果到了成熟季节,一些调皮的小孩就会利用割猪草的机会偷偷的摘一些,埋在框子的草下面带回家独自享受,不敢让大人知道。有的时候,让看护人发现了,被追赶的慌不择路,到处乱跑。也有被抓个现成的,被扭送到生产队,听从队长发落。遇到这种情况,就是回到家里,也少不了家长的一顿训斥,甚至打骂。

  父亲的兽医站在塬上,离家约有十里路,所在地属于另一个公社。父亲在外忙碌,每个月只能回两、三次家。父亲无论是下乡,还是回家,总是骑着一辆“二八”圈的“红旗”牌自行车。回家的路不是很好走,离开公路后,就是一段崎岖山路,还要翻沟越岭。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或者滚落沟底。父亲每次回家时,总免不了用自行车给家里捎带些吃的、用的和穿的,也忘不了给我们兄弟姐妹带些好吃的,例如水果、糖果和肉类等。父亲经常是晚上天黑后才回家的,一到家门口就捏响车铃叫家人开门。因此,只要一听到晚上有自行车铃声响,我们就知道父亲回来了,别提心里有多高兴。

  小时候值得期盼的事情就是过春节了。过春节不但有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还能挣到一些压岁钱。无论平日里生活再怎么艰辛,家家户户都要想方设法过好春节,享受一年来的成果与喜悦。每逢春节临近,每家每户都提前准备,将房前屋后、角落旮旯打扫得一干二净。磨面粉、蒸馒头、做面花、买蔬菜、包糖果、割大肉…,准备着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还有,香纸、冥币、鞭炮、烟花等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大年三十,全家人团聚在一起,一边忙活着,一边说笑着。到了晚上,全家围坐在一起包饺子。大年初一,大人孩子们都穿上新衣服,起个大早。放过鞭炮、吃过饺子后,就开始拜年了。小孩给大人拜,晚辈给上辈拜。时至今日,拜年的礼节不是简单的拱手问候,而是要向对方跪膝、磕头、作揖的。当然,上辈不能空受晚辈的礼拜,是要给晚辈压岁钱的。虽然父亲那时给我们的压岁钱也就一、两元,但我们心里非常高兴。当地的年俗是初一不出门,主要是给自己的家人,包括堂屋的成员拜年。从初二开始,就要去亲戚家拜年了。要是新女婿的话,大年初二是必须去老丈人家里拜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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